溫言和千語迎著雨,一路跑著,雨水幾乎已經濕透他們的衣裳,終於到教學樓內,才算停下腳步。
千語看了溫言一眼,溫言麵無表情,她看不出情緒。
溫言鬆開了千語的手,徑自朝班裏走去。
千語一路跟在他身後。
兩人到班裏時,同學們看到他們這副濕淋淋的模樣,就有人調侃道:“你倆雨中漫步去啦?”
溫言沒有說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千語害羞地笑了笑,也跟著回到了座位上。
“千語害羞啦?”
“你倆幹嘛去了?”
班裏持續著這樣意味深長的聲音。
千語害羞地說:“沒有啦,就是出去有點事,下雨了就回來了。”
“什麼事?”
“什麼事?”
有同學期待地問著。
“哎呀,沒事沒事。”千語用手捂著自己的臉,看上去害羞極了。
“哎呦,有情況,有情況。”同學們起哄著。
千語心裏暗暗竊喜:“這下也會有人說我是溫言的女朋友了吧。”
正當同學們熱烈八卦著千語和溫言的時候。
林染走了進來。
也是一副濕透的模樣,但好像濕的更多一些。
當她走進燈光裏,她被雨濕透的黑色長發更加明亮起來,她白皙如玉的皮膚晶瑩著,她紅潤的嘴唇,她永遠平靜的眼神。
她的所有,在她走進燈光裏的那一刻,冷豔入骨。
班級安靜了下來。
一些男生的目光幹脆困在了林染的眉眼之中,不能自拔。
林染似乎是擁有這樣的魔力,所到之處,目光全被她吸引。
在她坐回到座位上的那一刻,那些關於她的議論,再次打破了這份安靜。
她獨自坐在那裏,坐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同伴,沒有朋友,可她看上去並不孤單,又或者說,她就是孤單。
之恒看著她:“去找白老師去吧,他在找你。”
林染沒有回應他。
之恒也不再說什麼。
他越來越不懂這個女孩兒,可他又好像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女孩眼睛裏隱藏的悲傷,隱藏在沉靜之下,一觸就破的悲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盡管林染的所作所為盡是叛逆。可他每次看向林染,總能想到這個女孩在那天晚上滿不在乎地笑著說出的那句足夠瘋狂的話,也正是在林染笑著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之恒分明感覺到了林染眼中一閃而過的委屈。
此刻,千語和溫言的目光也停留在林染身上。
溫言並沒有看清楚在器材室裏的那兩個身影,直到他剛剛看到林染的時候,那個女生的身影在他眼中好像有了具體的模樣,可他不想去確定,也不想再去回憶。
而千語,早在林染踏進班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確定了那個女生,就是林染。
懷城的雨季,在這個夜晚奔向洶湧,而這一晚,隻是一整個漫長雨季的開始。
……
九月的末尾。
一場又一場的大雨讓空氣中彌漫著一層潮濕,加快了降溫的速度。
女生們對於溫言的熱烈談論,也在一場又一場的大雨中冷卻下來,降溫成了偶爾安靜看著他的目光。
他和寧珂的傳言,在那個夜晚過後,終於被千語如願以償的取代,在這個漫長雨季裏,千語看上去是那麼熱烈,熱烈到終於取代了陽光。
那兩個身影,也被溫言放在角落裏,不再想起。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那件事。
而關於那天,關於那些隨後而來的傳言,思語在那天晚上放學後問過溫言,溫言說,千語並沒有跟他告白,他也沒有和千語在一起。溫言也對很多八卦的人解釋過,他並沒有和千語在一起。可人們好像並不關注溫言所說的,他們隻樂意傳播他們覺得熱鬧有趣的。再加上千語模糊不清的態度,更像是攛掇著傳言四起。
漫長的雨季已經過半,連綿不斷地小雨執著地淋著九月的尾巴,世界一片濕漉,更多的生命也隨著季節的深入而展現出了枯萎的征兆。
時間更迭,交換,終於來到九月的最後一天,短暫解放的前一天。
這一天,之恒在班裏說道:“咱們學校論壇的校花評選大家都看了不?”之恒笑著說,“咱們班參與校花評選的有李蕙子,楊千語,江思語和林染四位同學,大家假期如果比較閑的話就在論壇上留點言,多宣傳一下這幾位啊。”
此時有同學看向林染,她們小聲議論著:“怎麼還有人選她?”
“那有什麼奇怪的,我天天上學坐公交車,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公交車還不錯。”
而林染隻坐在那裏,似乎對一切都無動於衷。
溫言這時候倒是有了想法。
“為什麼沒有寧珂?”溫言剛剛沒有聽到寧珂的名字,這令他實在想不通,“這些人審美有問題嗎?一米七的個頭,那麼好看的眼睛,那麼溫柔漂亮,這還不是校花?懷城之花都不過分好嗎?”
“為什麼要選思語?”溫言也同樣想不通,“天天就知道懟人,幹脆叫她江懟懟好了。”
想著想著,溫言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千語滿臉疑問地看著他:“你突然笑什麼呢?”
“沒事沒事。”溫言看上去特別興奮地樣子,他問千語:“在什麼論壇啊?想選校花怎麼選啊?”
“你要選誰嗎?”千語饒有興趣地問道。
“選你們幾個。”溫言是這樣說的,其實他心裏早已另有打算。
千語剛要再說些什麼,溫言開口問道:“你還沒跟我說怎麼選呢?”
溫言如此迫切關心的態度讓千語感到奇怪。他並不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難道他是有特別想選的人?
千語避開了溫言的問題,裝作開玩笑的問道:“你是不是想給哪個女生投票?”
“沒有啊。”溫言說,“不是班長讓給你們投票的嘛,我假期比較閑。”
溫言這樣一說,千語更加覺得他在掩飾:“那咱們班這四個,你選誰?”千語還是一副玩笑的樣子。
“我都選啊。”溫言肯定地說。
“我是說,你自己覺得誰最漂亮。”千語不依不饒,非要問出一個名字,“隻能選一個。”
溫言思忖片刻後笑著說道:“那我都不選。”
“為什麼?”千語有些認真了。
“因為選項裏沒有我想選的。”
“那你想選誰?”
“我媽。”
千語終於被溫言的這個回答無語到不想再問下去。但她心裏卻不肯放棄猜測,她甚至肯定地認為,溫言就是要給某一個人投票。
會是我嗎?千語有些期待,但看到平常根本不關注這種事情的溫言突然那麼在意的樣子,她又失落地感覺到,溫言的那份在意,應該跟她沒有關係。
那會是誰呢?
千語已經越來肯定這次校花評選裏有溫言在意的人,可她又好像根本想不到是誰。
蕙子嗎?不可能呀,他平常跟蕙子沒有什麼交流。
思語?更不可能呀,他如果要給思語投票的話,他肯定會告訴思語的。
林染?千語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停住了,他看向林染的座位,早已空蕩無人。她想起那場大雨裏她和溫言看到的畫麵。
不可能!千語想著,溫言不可能會喜歡林染那麼髒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