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濺白紗
“準備好了嗎?”邱銘似乎很累,這次沒有再大聲說話。
“因果從城樓上下來,和言時進行打鬥部分,軍隊在附近隨便打,打得差不多的時候,黎堯被言時的手下從城樓裏救出來,騎在馬上,然後要經過打鬥的二人,黎堯記得回頭看因果一眼,然後因果要注意到這次回眸,演出出神的感覺,這個時候言時的武器要割開血袋,這就差不多了,懂了嗎?懂了就開始。”邱銘慵懶地躺在椅子上,再次囑咐了他們一遍。
“這劇本誰寫的……”因果碎碎念道,但看到大家都點頭,她也隻好點點頭。
風很大,卷起了戰場上滲入血腥味的黃沙,莽莽黃沙肆意飛揚,快要吞日沒月,疏散的胡楊被黃沙撩動,堅守的城樓上,一抹桀驁不馴的身影傲然矗立,就算兵臨城下也毫無瑟縮和慌亂,隻不過,不管是細長飛揚的眉還是輪廓邪魅的眼睛,都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剛強,多了幾分柔情,層層疊疊的深紫色衣裝搭在他略顯瘦弱的肩上,黑色的長發嬌柔散落,淩亂卻獨具美感,舉手投足之間嫵媚生姿,但他是一個領袖。他的手下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領袖,並不適合征戰,隻適合死亡。迎著狂風和黃沙,紫色的薄紗被吹起,陪伴著他宛如墨染的發絲,那雙沉靜而漠然的雙眼低低地看著城樓之下的軍隊,他們的首領是一個穿著明亮藍色華袍的男子,眉宇間英氣十足,腰間的刀劍別在他身上竟然是那麼合適。
因果轉身,緩緩走下城樓,華麗的深紫色長袍拖著地,一出城門,就被狂風撩起,飄飄揚揚,然而在昏暗的天地麵前卻莫名的淒涼。因果一躍騎在馬上,拔出長劍,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趕赴鴻門宴的決絕,也許是一種不甘被毀滅的執著。
言時策馬,奔向敵方的首領,兩人迅速地開始了打鬥。兩把長劍寒光凜凜,刀劍聲鏗鏘有力卻聲聲扣動人心,言時看著因果的雙眼,一陣寒流流過心間,這家夥!竟然打得這麼認真!盡管打鬥的動作是提前排練好的,他們都知道對方接下來會出什麼,但是言時吃驚地發現,因果不僅動作很快、充滿力量,而且眼神也十分可怕,就像是……真正的生死拚殺……
一個穿得不起眼的士兵趁亂潛入,解決了城樓中的守衛,帶著黎堯出來了。黎堯坐在馬背上,輕盈的白紗被狂風蹂躪,肆意飄揚,宛如盛開的白蓮花。
馬蹄聲漸漸接近,言時做好了刺殺因果的準備。
黎堯看著激烈打鬥的二人,快馬掠過,長發飄揚,她把頭腦放空,眼神似乎帶著一種呆滯和隱藏的深情,黎堯回頭一望,望進了因果深邃的瞳孔,四目相對,後者微愣,手中的刀劍停了下來,胸口綻開了優雅的腥紅,鮮血被狂風吹落到她飄揚的七重白紗上,暈染開來。
“好!就到這裏!”邱銘拍手叫好。演員們下了馬,聚集過去休息。
因果有些發呆,剛剛,好像並沒有演戲的造作感,拚殺也好,出神也好,就像是真的一樣。同樣發呆的還有言時和黎堯。
三人各自心事重重,默不作聲。
因果抬頭看著天,天空還是那麼昏暗,被黃沙遮蔽,狂風吹亂了假發,她也隻是隨便一撥弄,沒有太在意。身上駕著的這套厚重的衣服密不透風,不知不覺中已經流了許多汗,因果抬起右手,輕輕按到了鎖骨的刺青上,閉上了眼睛,盡量不去呼吸渾濁的空氣。
黎堯在一旁偷偷瞄著閉著眼睛的因果,她活潑的雙眼裏也盛滿了另一種情緒,深沉和憂鬱。她在為剛才的事情困擾,當時的回眸明明隻是戲而已,為什麼卻能夠一眼望進她的雙眼裏,捕捉到那抹真實和執著。
言時有些心煩意亂,在被黃沙和狂風包圍的環境下,人的心情難免會煩躁起來,但是言時現在更加坐立不安,或者說,心有餘悸。
剛剛的打鬥中,因果揮劍未免太過犀利,就好像是真的要殺了他一樣,而他刺中因果的時候,她竟然深深地看著他,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終究隻是戲罷了。正巧追求完美的邱銘似乎對這部分很滿意,今天也許能早些收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