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世人皆知此時空有人神鬼三類之分,神之位最高,鬼怪次之,最下為人。

凡人如遇不可解之事,大抵會向神鬼所托,以求心事之完滿。然其不知,此神非神,實乃神之魄影所投世間而化,以此來管人鬼之事。

神之本體分四族,天狼蒼族、青狐華族、焜龍昌族、火鳳耀族。

此四族若非遇有世間大顛大覆之事,皆不得出神族半步,且有神規而製:非本族不得通婚。

如此一來,不知限製了多少大好的姻緣,每自深夜,月光下歎息聲黯然響起。

忽一日,蒼族與華族各有一人,對彼此喜之非常,欲彼此為伴永世相攜,但奈何有神規在前,父母媒妁在後,不能如願。二人仔細商討之下決而告知大主族長,願做破規第一人以求族長成全。

族長聞言震怒異常,思量之下將二人去其神軀,抽其仙骨,貶入凡世。而後歎然曰:若能曆經六世凡塵,情心依然,且能感天地,動四極,則破規可望,好自為之。

然,眾神皆搖頭:曆經凡塵,必然相忘彼此,到時何來情心之說,族長此番言語豈不是已料到結果而故意為之,可恨亦可歎其用心之苦也。

亦有神言:情心存在與否還是小事,若真將兩神托生於凡塵,如此不知會生出多少虛實警幻之俗事來。

一大神扺掌笑曰:甚好甚好,冷清了上億年的神族也該熱鬧一番了。平凡人之俗事日日看著,顛來複去亦不過佳人才子,權財之爭罷了,早已索然無味。待這貳神入凡塵,同那些個凡人過上一遭不知是否能跳出這些俗事的構架來,可期可待啊。

一畫:

夜,似濃的化不開的墨,半輪月隻身掛在夜空裏,柔柔的月光附在深秋幹枯的枝椏上不動聲色。

暗夜下一個身影在亂葬崗裏不停地搜尋著什麼,月光折射下來,愈發顯得他的背更加佝僂了,在淩亂不堪的墳墓上起起伏伏。

終於,他似乎是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微微顫抖著跪了下去,看著它喃喃自語,想要聽清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但隻是看到嘴唇的蠕動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呢喃良久,他開始用雙手不停地挖著這個還能看出附有新土的墳墓,逐漸,雙手鮮血淋漓,他像是無知無覺般依舊在不停地挖著。

不知他挖了多久,久到連那半輪月都不見了蹤影。

忽然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驚雷響起,顯出他的麵龐。

這是一張怎樣醜陋的臉,粗糙不平的臉麵上滿是如溝壑般可怕的傷疤,已然看不清五官的輪廓,還有那佝僂的背和雞胸,估計但凡是普通人看了此人都會避而遠之能逃就逃。

許久,他用粗糙的手慢慢刨去粘在席子上的泥土,顫抖著雙手揭開席子的一角。

一張死氣沉沉的絕色麵龐倒映在他的眼中,他怔怔的看了許久從懷裏掏出一張白色的帕子來給絕色的美人拭臉。

他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在撫摸一件絕世珍寶一般。

吧嗒一聲,一滴清亮的淚墜入散發著腐敗氣味的黃土裏,他的肩膀不住的顫抖,終於放聲大哭。

傷心欲絕的哀哭聲久久回蕩在空曠的暗色蒼穹下。

他俯下身輕輕地抱起卷在席子裏冰涼的屍體,一步步向身後的森林深處走去直至身影完全被暗夜包圍。

很久後一樵夫在森林深處的湖畔邊的半橋上發現了令人咋舌的兩具屍體,一具屍體緊緊的抱著另一具屍體。

很奇怪,被抱著的那個竟然是宛如仙人的絕色女子,安靜地躺在醜陋不堪的男子的臂彎裏。

當地村民好心,決定家家出點錢合資將這兩個苦命的人入土為安。然而人們想盡辦法要將其分開卻始終無法,最終,幾個年輕人合力之下將其分開,但這兩具屍體卻瞬間化為一團白霧消散在空中。

圍看過此事的人們個個瞠目結舌百思不得其解,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想要尋個究竟可最終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