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什麼?
水清淺有些不敢置信,定定的看著她消失的地方。
她跳下去了,她的母親——水心月跳了樓!水清淺像是覺悟了般,跑了過去。窗是開著的,白色的窗簾因風的灌入而肆意的飄揚著,像在演奏一曲淒美的樂章。如今正值夏季,窗外的陽光分外明媚,可水清淺卻感到一種刺骨的寒意。她的母親真的就如此恨她麼?!
水清淺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手中的糖果散了一地,有些順著風飛出了窗外,直直的向下墜去,待她俯視時,什麼都看不到。水清淺自嘲的笑了笑,這可是十樓啊,別說是糖果,就是人也得摔死,更何況樓後還是為了處理醫藥研究而致死的死囚的無底的山崖,柳心月跳下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她看了看地上的糖果,突然為自己的天真而感到可笑,她早就知道父母恨她,可卻一直在逃避事實,真的好蠢!她有些煩躁,硬生生的踩碎了地上的糖果,直至糖果都粉碎後,突然又頹廢的跌在了地上,順著風,她右手的照片飄落在地,水清淺看著那照片,雙目微紅,而淚水卻不落下。
那是她四歲時,父母和她的照片。照片上,那男人和水心月笑得格外燦爛,遠不像如今那樣,眼中充滿了對她的恨意。
事情開始轉變,是從她五歲那個下午開始的。
水氏家族,醫藥世家。在古時,同姓氏的大家族都生活在一起,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社會的發展,許多大家族都分散開來,隻有少數的家族仍然生活在一起——為了那所謂的家族榮譽而繼續生活在一起。為了維護家族的利益,水家的每一代到了五歲的時候都會接受一項測試:認藥和識穴位。直到近代21世紀,水家因為樹立了太多的仇敵而在這無底懸崖邊修建了住所,開始不問世事,隻有經過醫師允許的人才可以離開這和外界接觸,而之所以又在懸崖邊建住所,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那無底的懸崖是處理水家為了醫學研究而致死的死囚的地方。所謂醫師,就是水家每一代的佼佼者,由於他們在醫學上的崇高成就會被封為醫師。醫師一位,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也隻有當上醫師,才能徹底擺脫水家,當然,醫師也可以自願選擇,是脫離水家還是繼續留在這。在這幾代中,水清淺的爸爸——水寒天可以說是最有天賦的醫生了,他是水家的現任首席醫師水刑天撿來的,因為備受水家女兒水心月的愛慕而允許被留在了這,他一直都想離開這,所以在30歲的時候才當上了預備醫師,可是水清淺卻打破了這一切。
水清淺永遠都不能忘記她五歲的那個下午,那天,房間外的爸媽笑著對她說別怕,可待她出來後,她的世界就變了,徹徹底底。
從那以後,每當她想要靠近父母時總會被斥責著趕開。她想要爸媽衝她笑笑,可他們給她的隻是無盡的仇恨眼神。她喜歡爸爸房間裏的醫書,卻隻能在父母外出時偷偷溜進看。大概在她童年的世界裏,隻有那些醫書才是她唯一的朋友。
小時候她並不能理解為什麼父母如此的厭惡她,所以總是躲在角落裏默默哭泣。直到她八歲那年,她突然悲哀地意識到,也許,她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
隻因她五歲那年認出了活穴三十個,死穴十個和十多種草藥的罕有天賦就怨恨她,怕她奪走屬於父親的榮譽和已在眼前的自由,是不是有些不可理喻?!水清淺的嘴角微微上揚,然而笑意卻不達眼底。而她的母親呢?她的親生母親啊!也跟著他爸爸一起怨恨她,疏遠她。而她這麼做的理由隻有一個,她愛他,甚至可以為水清淺的爸爸去死。那天水清淺無意聽見了這句話,心像是被捅了一刀,撕心裂肺。那她呢?她算什麼啊?既然這麼恨她這麼恨她就不要生下她啊!那一天,水清淺沒有吃過一口東西,哭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腫得嚇人。她告誡自己,無論他們如何,她亦不會再為他們落一滴淚。是的,水清淺做到了,就連她母親的死,她也不曾落過半滴淚。
時間不會帶走什麼,隻會帶來無盡的憂愁。轉眼間,清淺九歲了。九歲的孩子,卻因身處在這種家庭,早早成熟。她的個子也早早超出了手術台,所以在她九歲那年,她就成了一名醫生,而她的第一位病人就是她的母親。
那女人患了極其怪異的病,若不是因為水寒天無法醫治,而刑天醫師又極力勸阻,甚至是逼著水心月醫治,她是寧死也不願意讓水清淺試試的。看著那女人在刑天醫師的逼迫下無奈又不甘的樣子,水清淺突然好想笑,她想,如若沒有刑天醫師在她五歲以後對她的極力維護,她是不是在五歲那年下午就被她的親生父母活活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