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太後皇上一聽說這事,當下也不再想著給這位要命的格格指婚了,趕緊將人關押在慈寧宮的小院子裏就近看管,也不準小世子克善前去看望。許是這個新月確確實實是個天生的禍星,她竟然當夜就打暈了看著她的老嬤嬤,換上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太監衣服和腰牌,連夜逃出京城。
這事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就算了,就當皇家沒了這麼個人也就罷了。可這位格格洽洽是荊州端王的遺孤,當初進京的時候端的是風光一片。又應著太後對端王的愧疚之情,當時也是大加褒獎了一番,一時之間也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而此時已然是鬧大了事情的,她也給皇家丟盡了臉麵,這回若是還能再回來的話,想來太後皇上也不會再護著她了。
前線的消息在巴爾楚諢出征之後傳得更快了,其中自然也有新月格格的消息。巴爾楚諢幸災樂禍地由著那個新月格格一路跑到了努達海被圍困的地方,等到他用了五天的時間將那群名叫“十三家軍”的土匪全部剿滅了之後,剛一進入努達海的軍營,差點兒就叫他呲笑出來。
“當時那群殘兵敗將一個個精神萎靡不振地東倒西歪,連個站崗的都沒啥力氣了。也隻有那個努達海還十分精神地在他的帳子裏和那個格格翻雲覆雨,也不想想就那個破帳子,我們可是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也難為他的部下在外麵死守了一夜,被冷風吹著還得聽著這些個玩意……”這是那之後,巴爾楚諢在和我們說笑的時候嘮叨出來的,倒也能想見當時的情景,也不外乎事後那些個將士都對他們的將軍寒了心。
巴爾楚諢那個時侯自然是不會含糊的,當場就將那對窩在帳篷裏春宵一刻的男女拉了出來,也不管這兩個人連衣服都沒有穿好的糊塗樣,直接叫人將努達海當場壓倒在了營地上,馬鞭子狠狠地抽了上去,直打得那將軍慘叫連連再沒了氣力,這才將兩人關了起來。巴爾楚諢收拾整編了一下努達海留下的殘部,當日便開拔回京。至於那個新月格格,早就被他扔了件衣裳關進了一輛馬車裏,一步都不許她出來,也不讓人同她說話。
回京之後,努達海自然是被撤職削爵,一下子就淪落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八旗子弟。至於那個新月格格,當晚就從宮裏傳出消息說她本是端王府一位婢女所出的庶出格格,卻借著端王府全滅之機騙取了世子的信任聲稱自己是端王府的嫡長女,而且她品行不端戴孝期間勾引有婦之夫,但太後念在她救護小世子有功的份上,免去了她的死罪,賜予努達海為婢,終生不得嫁為人妻納為人妾。
半年之後,珂合紮終於得償所願,娶雁姬為妻。那日我前去觀禮,送了他們一對百年好合的玉玲瓏,這叫珂合紮笑彎了眼。
往後的日子裏,嶽科鐸進了軍營,我也有意想要他在我之後帶領鑲紅旗,自然是比之從前要嚴格了許多;諾尼在朝堂之上倒是混得風生水起,卻有幾分喀爾楚諢當年的狡猾模樣;東卓時不時會帶著她和費揚古的孩子來看望我,那個小小的肉丸子總是逗得我笑個不停。
幾個弟弟都過得不錯,妻兒成群,每日那院子裏都分外的熱鬧。我依舊隻有香嵐一個,時常讓她陪著我一起坐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偶爾吃些點心喝點兒小酒。
我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壞了下去,香嵐雖不明說卻也是難過的,我也隻是讓他們在我身邊陪著鬧著,總覺得看著他們的時候就能夠感到一種久違的幸福。
當初,我在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多很多,而現在我隻感到自己得到的比曾經要更多了,已經多到了讓我無法承受的地步,甚至身體都會產生劇烈的疼痛,但我甘之如吮。
這樣的日子比我想象中的要長很多,直到某一天,當我聽著珂合紮在一旁說起雁姬給他生下了第二個大胖小子的時候,我終於還是支撐不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最後的視線裏,喀爾楚諢跪倒在我的身側,臉上的淚水落到了不知明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