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遠第一次見到雁姬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和站在他身邊的珞琳都被嚇壞了。雁姬此時坐在馬車裏連站都站不起來,額頭滿是淤青和血跡,想來是跪在地上磕頭磕得久了。
“額娘,你這是怎麼了?”珞琳趕緊撲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將雁姬扶到驥遠的背上,驥遠穩穩地把雁姬背回了雁影閣,一路上母子三人都沒說話。
甘珠一早就備在雁姬的房裏了,當下趕緊將雁姬扶到床上躺下,取來手邊的水盆給雁姬清理了傷口擦上藥膏,又拿熱毛巾給雁姬暖著麻木的雙腿。
驥遠皺著眉瞪著此時顯得異常冷清的雁影閣,來回渡了幾步終於忍不住問道:“阿瑪呢?額娘都這樣了,阿瑪怎麼還沒來?”
甘珠聞言忍不住呲了一聲,也不搭話,隻交代著哭得淚水漣漣的珞琳細心照顧雁姬。待到雁姬終於閉著眼睛睡了過去,甘珠這才安撫了驥遠和珞琳,安置他們在隔壁的屋裏休息了,隻說等夫人醒來自然會明說的。
可到了第二天,還沒等驥遠帶著珞琳去見雁姬,就聽到雁影閣裏吵吵鬧鬧的,下人們小聲地說著什麼老夫人和老爺都去了那裏,想來這主母怕是再無翻身之日了。
驥遠連忙拽著珞琳衝進了閣裏,一進門就見著那新月格格跪在院子門口,而自己的阿瑪和瑪姆則硬是將昏昏沉沉的額娘從屋裏給拽了出來。此時的雁姬隻著著一件單衣,額頭上的傷還未消腫,精神也不大好,又被努達海拽著,乍一看就像是個即將被拖上刑場的犯人。
驥遠立刻就火了,他的額娘昨個兒才在那皇宮之中受了些個不知道什麼樣的折辱,而今還未恢複上一星半點竟就叫他的阿瑪無端端地給如此對待!
可還沒等驥遠衝上去,珞琳早就趕在他前麵撲到前去一把推開努達海,抖著手和甘珠一起將雁姬扶了起來,帶進了屋裏。努達海見狀正欲發作,卻不想驥遠上來就一把將他擒住扔出了雁影閣。
努達海平日裏難得在家,自然不會怎麼注意這個兒子,此刻雖欣喜於兒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成長得如斯勇猛,但更多的則是父親的權威被漠視以及身為一名常年征戰沙場的武將卻敗在了連軍營都沒怎麼混過的兒子的手裏所產生的羞辱感。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你的阿瑪?”老夫人狠狠地跺了跺手杖,似乎這樣就能夠震懾於人。
可惜驥遠在連日來所收到的消息中早已明白這些人都是想要害雁姬的人,再者這老夫人本就喜歡對雁姬吹毛求疵,雁姬的身子不好有一大半的原因出在這個老夫人身上。何況驥遠和珞琳雖是嫡子嫡女卻不是年紀最長的,他們又打小就跟在雁姬身邊由雁姬親自教導,與老夫人和努達海都不親,這感情自然不會有多深。此時,驥遠更是見著額娘當著自個兒的麵被人欺負,那新仇舊恨一塊兒上來了,便再也不假以辭色,張口便吼——
“滾——!!!”
滿院子的人呆若木雞地瞪著驥遠,似是從未想過這個平時看起來斯文儒弱的少爺竟然有這般凶神惡煞的時候。驥遠此刻也顧不上什麼身份禮數了,直接將這滿院子的人,包括老夫人和努達海,都趕了出去,當著眾人的麵“啪”的一聲關上了院門。
“甘珠嬤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將雁姬安置在床上躺好之後,珞琳的身子忍不住開始陣陣顫抖,淚珠子也一串串地往下落。甘珠歎了口氣,隻得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裏輕輕拍撫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