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影大陸五百七十五年,光州,蕭府。
少年鑽進書房,鎖上房門後躲到角落,長長地吐了口氣。
憤懣的淚水在眼眶打轉,緊咬的嘴唇傳來陣陣的血腥,眼神之中仇恨的火焰噴湧而出,聲音有些顫抖的凝聲自語:“明明已經鼓起勇氣反抗,為何卻再三忍讓?難道權貴一族就能恃勢淩人?沒落一族就毫無反抗之權嗎?世態炎涼...嗬嗬,真可笑!”
少年訕笑了兩聲,嘴角溢出一抹自嘲,他是在恨自己無能!恨自己軟弱!
“滅天劍啊滅天劍,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何我爹臨終前把你封印在我體內?要不是你的反噬,怎會令我自幼體弱?又怎會受盡楚傲天的折磨與羞辱?”
想到方才的胯下之辱,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黑眸漸漸濕潤,眼淚頃刻間奪眶而出,他不停地咒罵自己是個窩囊廢!身為救國英雄蕭天賀的兒子居然如此的軟弱不堪!
少年名叫蕭飛,年方十五,一條藍色葛巾係著頭頂墨黑的束發,白皙稚嫩的臉龐卻有著劍眉星目的俠氣,棱角分明的五官頗顯冷俊。原本應當過著養尊處優的尊室生活,卻在剛剛滿月之時,因為一場變故改變了他的一生。
十五年前的秋天,鄰國蚩州天降隕石,蚩尊長孫天齊以六方神劍“蚩魔劍”為靈介,引天地煞氣將隕石鑄造成劍,並將蚩州心法《蚩魔決》封印其中,曠世神器——“滅天劍”就此橫空出世。一時間,光州瀕臨覆滅。蕭天賀憑一己之力挽救了光州,卻因身負重傷,一代光尊就此殉國。臨終前,其命“護國九聖”將滅天劍與光州心法《光禦決》封印在自己剛剛滿月的兒子體內。
轉眼間十五年過去了,蕭飛已經長大成人,腹中的封印符隨著歲月的累積,威力在逐漸的減退,滅天劍的煞氣每每逸出之時,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咚咚咚!
“飛兒,一回來就躲進書房,你沒事吧?”一個雙眼木然的中年女子關切地敲著房門,神情焦慮地詢問著。
聽到母親的聲音,蕭飛微怔,神色慌張地擦了擦淚眼,朝門外走去。
吱......
拉開房門,蕭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門外的母親淡淡地說道:“娘,沒事,我就是來找本書。”
然而蕭飛躲避的目光出賣了自己,母親疑惑地上下打量著,有些憂慮地問道:“當真沒事?”
“嗯,真沒事!娘,我去找董寒了,一會兒再回來。”
不想被母親看出剛剛哭過,蕭飛快步離開蕭府去找董寒,遠遠看著兒子的背影,母親不禁黯然神傷。
她清楚的知道兒子又受了欺辱,然而蕭氏一族隨著丈夫的離世早已褪去了光環,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又怎能為兒子撐腰去和那當今尊室抗衡?隻是苦了兒子,小小的年紀不僅要忍氣吞聲,還要忍受那滅天劍的煞氣之苦。
想到這,母親萬般愧疚的黯然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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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宇峰,位於光州國都光禦城的後山。
拔地千尺,危峰兀立,如一柄巨劍臨天矗立,峰上怪石磷峋,勢如蒼龍昂首,氣勢磅礴,將整個光禦城盡收眼底。
此時陽光灑落大地,整座光禦城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陽光之中,如同披上了一層金色光芒,雄偉而聖潔。
雖然是以首任光尊“千宇”的名字命名,其山勢也頗為險峻,但卻隻是孤峰,算不得什麼兵家必爭之地,隻能算是光禦城的一處風景名勝罷了,也因此成了少年們玩樂的地方。
蕭飛和董寒時常來此,二人自幼便是玩伴。董寒的性格較為憂鬱,沉默寡言,長相不及蕭飛俊美,但五官相湊卻巧奪天工,頗為耐看。
坐在山峰之上,二人望著眼前這偌大的光禦城不知是愛是恨。愛這生養的沃土,恨這世態炎涼,倘若當年蚩州並未攻打光州,二人如今的處境又怎會是這般?自然也就不會有楚傲天這般仗勢欺人的公子哥處處刁難。
“蕭飛,貌似近來你內體之物發作的更頻繁了,究竟為何?”董寒皺了皺眉,表情凝重的問著蕭飛,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焦慮,或許在這個世界上,真正關心蕭飛的人,除了蕭母也就隻有董寒了。
“我也不知為何,近來確實是頻繁了許多,真不曉得當年我爹為何將這東西放我體內。”蕭飛聳了聳肩,仰天歎了口氣,言語中帶有一絲對父親的埋怨。
董寒則黯然地低下了頭,沉吟良久,淡漠地說道:“伯父此般必定有因,他為國捐軀是大英雄,而我爹......”
言道此處,董寒有些哽咽,因為蕭父死後,原本下一任光尊已是內定董寒的父親董敬南。然而不知為何,其父赫然叛離,投奔了蚩州,從此了無音訊,董氏一族也因此而備受世人指責。小小年紀的董寒雖然武道天資卓絕,但在修煉方麵卻無人願為其導。二人成為好友,正是因為各自遭遇的不幸所養成的性格相似,互相引為知己。
聞言,身為知己的蕭飛明其思、懂其心,畢竟自幼遭人非議,這不該是一個少年所承受的。歉然的轉移話題,蕭飛拍了拍董寒的肩膀,淡淡一笑的說道:“不說這個了,再過幾日誅影學院就開院了,你我二人今年十五了,終於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