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拖拉機溜坡(1 / 2)

師父說的一句話特別好,你讀懂了論語,孔子跟你一輩子,讀懂了大學,曾子跟你一輩子,讀懂了周易、道德經這些古代經典,周文王、老子這些古代聖賢跟你一輩子。

我叫任雲逸,剛沾上90的邊兒,陝西寶雞人。

我們家族都有腦血管遺傳病,家族裏的老人無一例外都是被腦血管病送到閻王爺那兒,我爺也難逃魔爪,48歲突發腦溢血,沒幾天便去世。

爺爺去世的時候,正是臘月天,我們家是農村山溝裏,西北的雪說下就下,毫不留情麵,一到雪季和雨季出行特別不方便,所以說閻王爺催人死,一刻也不會讓你等。爺爺的去世和交通不便利也有很大關係,要是在現在一定能救活,當時聽我父親說,爺爺跌倒後,意識還是清醒的,隻是後來漸漸昏迷。

救護車將爺爺的屍體送到大路口,說什麼也不進山,開救護車的和我家還有點親戚關係,但說啥也不願意走,為此父親和人家吵了一架。後來沒辦法,出了十五塊錢把大隊手扶拖拉機叫過來,鋪了一層麥草,又鋪了一層被子,父親把爺爺抱上拖拉機車廂,蓋上棉被,就這樣晃晃悠悠拉回家。

父親坐在拖拉機上,連續熬了四個晝夜實在撐不住,打了個盹。夢見爺爺給他說,等會過橋的時候,把他翻過來讓他爬下,不然車上坡的時候會溜。(進入老家的路,要經過一條河,河上有大小椽和泥土瓦雜搭建成的土橋,過了河便是陡峭的山坡。)

快到過橋的時候,父親有心把爺爺翻過來,但遭到奶奶的極力反對,將父親一頓痛罵,“哪有讓死人趴下的,趴下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奶奶一直都是當家的,直到現在都快八十歲的人還在給我二爸家當家。父親拗不過,就下車扶車過橋,過完橋後按照習俗在橋頭燒了一攤票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灘票子可把父親難住了,怎麼燒都不著,點燃這頭那頭滅,點燃那頭這頭滅。實在沒辦法,從爺爺身下抽了一把麥草,這才點著,就在父親蹲下時,眼前一雙熟悉的布鞋,這不是爺爺經常穿的布鞋?父親猛然抬頭,什麼都沒有,再低下頭除了一雙腳印之外,什麼都沒有。

好歹把票子燒完,因為是陡坡,加上下雪路滑車上的人都下來推車,眼看車就已經哼哼到半坡,突然一隻輪子隻打滑不前進,接著聽見開拖拉機的耀雲伯伯大叫到,“都閃開,都閃開,車溜了,都閃開。”

父親一看著急了,後麵就是崖,手扶拖拉機好跳車,但爺爺咋辦,總不能真的不得好死吧。

還好,手扶拖拉機的後輪齒槽深,溜車也溜的不快,耀雲伯這條路上開了一輩子,經驗老道靠著手扶和車廂呈人字型,楞是把車廂打過來靠到山跟前,隻聽見哐當一聲,車廂靠在山窯上,父親這才鬆了口氣,不過爺爺的遺體遭了罪。

算是有驚無險,但拖拉機死活開不動,父親說他推車推的快癱瘓,車就是紋絲不動,後輪打的全身全是泥水,有的人已經建議把爺爺往回抬。

耀雲伯下來,給父親遞了根煙,“不行就把你爸翻過來吧。”奶奶一聽便火了,要和耀雲伯吵架,最後是我四爺從家裏走過來,把奶奶訓斥一頓,這才把爺爺翻過來。

四爺點了根煙栽到車廂上,“三哥,你內人就是那麼個人,你也別生氣,好好當當的,再誰的麵子別看,你就看你兩個娃娃的麵子上,你看你把娃娃整成什麼樣,老二還小,你就看把老大熬煎成啥。咱們任氏家族都是短命鬼,你也別說我哪天也就下去找你去了,你再這麼整治娃娃,你可別怪我下去不認你三哥。”

說完後,給耀雲伯擺了擺手,“耀雲,你這開車去。”

哎,還真是奇怪了,這會兒誰都沒有推車,後輪恍一下便爬了上去。

爺爺去世太過急忙,家裏一切都還沒準備好,屍體隻好先停在糧倉。趕緊聯係陰陽先生,勾邪(點穴)打墓看日子。

陰陽先生是父親去請的,在陝西和甘肅交界處的靈台縣,陰陽先生是爺爺老友,當時是鎮裏郵電所所長趙天祿的本家,也很奇怪,大家都知道他姓趙,但卻不知道他叫什麼。按照甘肅靈台那邊的口音,把趙讀作(chao,四聲),隻要到了那個地方,你隻要提老趙,大家都知道你說的是誰。

不得不說,這個老趙名氣太大了,半個陝西和甘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