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驚訝,惡狼,確實是惡狼,原來他和獓因一直躲在這裏對峙。輸了就要挨打,一記重腳落在我的胸口,我沒有跌倒整個人卻踉蹌後退了幾步,五髒六腑都被踢得出亂顫。一嘔,一口血竟吐了出來。
狼目光森森的望著獓因,絲毫沒把我放在眼裏。
我抹了一下嘴角,這一腳我受得。
狼孩這時也衝過來,目光同樣落在獓因身上,狼的一擊已經切斷了它的脖子。它的生命正在離去,雪將它的眼睛染得越加空洞。
“死了,死了!”狼孩露出激動的欣喜之色。
從他們的話語裏,似乎狼孩的娘是被這獓因殺的,看來他們獵殺這獓因已經很久了。趁著他們的注意力還在獓因身上,我扭頭趕緊逃走。
“別走!”身後響起狼孩的咬牙切齒聲,我不理會提著槍朝著霧裏鑽。
我能聽到狼孩和他爹在後麵追殺我,這霧氣卻越來越薄,獓因一死這霧氣將散,反倒讓我失去了掩護之物。
剛才被狼踢的那一腳還在隱隱作痛,我肯定不是狼的對手,更何況他們父子聯手。跑著跑著,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坡上滾了下去。
我摔這一下也不覺得疼,立馬就跳起來,卻發現霧氣沒有了,眼前的雪地上竟有一截白色的樹枝。我倒有些奇怪了,這是什麼東西,細細一瞧之後頗為驚駭,這在雪地裏長出來的是一截白骨啊。確切說是人的腿骨,盡管在積雪中仍是顯眼,再細細一看,這坡下竟然白骨累累。
難道,我爹他們就是死在這裏嗎?
我站起身,抬頭看看坡上麵,霧氣將散未散的停留在上麵,狼孩和狼一時應該走不出。
我望著這些骨頭,小心翼翼地走在他們之間,這裏大概有幾十具,看來大部分人都是死在這裏。這麼說來,我爹帶的那百來號人,大部分人都是死在這裏。
我在白骨堆裏穿梭,他們都保持著臨死前的姿勢,這些姿勢大多是在掙紮,或仰著麵部朝上,或趴著麵部朝前,全是求生呼喊之相。
當時情景,完全曆曆在目的呈現,呼天搶地的哀嚎聲響徹穀地,簡直淒慘之際。我爹若是沒化成雪魈爬出來,隻怕也是變成白骨被埋在這裏。
我正為眼前的景象感慨,腳卻被攔了一下。
我低頭看,隻見一個白骨側臥在雪地裏,相比其它猙獰的白骨略有安詳,他的手骨正好攔住我的去路。朝後退了一下,剛想繞過去,發現那手指的指骨很奇怪,可以說有些畸形。
這種畸形,應該是常年練功導致的,也就是說這是個練家子。我一驚,難道這是春妮和小胖的爹!
我趕緊彎下腰,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具骸骨,從牙齒上看確實年輕,他手指指骨的畸形也確實和鷹爪功的一樣。
果然沒錯!
我欣喜之餘,趕緊畢恭畢敬拜了拜,說道:“叔,我帶您回家!”
我伸手想把白骨拉出來,可剛一碰,這骨頭竟瞬間化成了粉末。我趕緊把手一遮,粉末隨著風雪刮走了。
心裏一陣無語,這是怎麼回事?
再看叔的骨頭,已經隻剩頭顱骨半掩在雪地裏,而身體凡是露在雪地外麵的,都已經化成煙灰。
我心裏憤恨,這可惡的幽穀,變成屍骨了都不讓回家嘛!
不敢再碰,隻怕那頭顱骨也會變成粉末,我隻好起身,對著這裏的白骨望洋興歎。
這世間的事,有些當真兒戲不得,更錯不得。
噗嗤、噗嗤兩聲,是人從高處落進雪地裏的聲音。
我聽得真切,冷冷回過頭來,狼和狼孩就站在不遠處,無聲無息地看著我,那感覺就像剛才在和獓因對視。
我心底對獵人又生了一絲寒意,他們心中怨恨獓因,卻越變越像它,哪日照鏡子之時,對湖飲水之時,會不會突然照見一個怪物。
我眼眉低垂,沉思片刻又猛地抬起,道:“連條活路都不給嗎?”
並不否認,我是在求生,也是想看看他們心中所剩多少,想看看我們獵人,是不是真的是異物。
狼寬廣的身軀矗立如一棵鐵鬆,黝黑又無表情的臉上就像覆蓋著寒冰,那種麻木與果決,活脫脫一隻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