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蓉嬌俏地白了姬啟運一眼,這才道“所謂師出有名,姬鋒既以清君側為借口起兵,那陛下就可從這方麵入手,徹底切斷他出兵的由頭。”她唇角閃現一抹冷意,繼續道:“立即拿下周昂一黨,搜羅其罪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些人明正典刑。如此一來。。。嗬嗬,除非姬鋒敢對下人他要明目張膽造反,否則江南大軍隻得退去。如此,陛下盡可等待武修明平定蜀地之後,再與姬鋒秋後算賬。此舉非但能解決周昂這個麻煩,也解除了兵禍,實乃一舉兩得,是為上策。”
項蓉所言,姬啟運當然明白,這的確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可問題是他能這麼做麼?不能!否則讓下人如何看他?人家勸誡,皇帝不聽,人家兵諫,立馬嚇得自己就把事給辦了。姬啟運丟不起這個人,他想了想,訕訕笑道:“中策呢?”
項蓉喟然一談,心知他又鑽入了牛角尖,執著於所謂的君王尊嚴,不由失望得搖了搖頭,轉言道:“立即著手繼續從京師周邊府郡抽調軍力,再組十萬京畿營南下,然後擬旨暗中發往浙江,命平南王姬偉明出兵攻打金陵。兩軍夾擊之下,姬鋒必敗。這是中策,至於下策,當命武修明暫且放棄攻打漢中,立即率軍北歸,護佑京師。”
“蓉兒認為,中策可行?”
項蓉搖搖頭道:“無論中策和下策都有風險。那姬鋒在暗中有何手段我等一無所知,若是采用中策,倉皇組建的京畿營未必是江南軍對手,這是一個變數。另一個變數則是姬偉明的態度。。。藩王接二連三造反,勢頭一家比一家大,難保姬偉明不會生出異心,他若旁觀,甚至協助姬鋒一同出兵,則京畿營絕難抵擋,武修明又回師不得,京師則。。。”
想了想,她又繼續道:“至於下策,則不存在任何風險,武修明那五十萬大軍,下絕無一家藩王可以阻擋,一旦回師,則京城便如鐵桶一般,絕無問題。隻是這麼一來,勢必要做出一些犧牲。”
姬啟運似乎也想到了,不由皺眉道:“你是?”
“關中!”項蓉無奈歎道:“關中王抵擋孫霖日久,已到了強弩之末,若是武修明一旦撤離,則關中必然淪陷。”
被項蓉這麼一,姬啟運才發現了事態的嚴重。他沉默許久,忽地一咬牙道:“京師不容有失,下策雖要舍去些許利益,但京師最為安全。隻要武修明在河南府擊潰江南軍,則立即可以掉轉馬頭將關中重新奪回來,孫霖那數萬殘兵還沒讓朕放在眼裏。”著,他冷笑一聲道:“一起跳出來也好,朕便借此機會一並收拾了他們,以免這些心懷不軌之徒藏於暗中,反而難以應對。”
項蓉可沒他這麼樂觀,她喜歡運籌帷幄,將一切都掌控在手心裏,如此才能規避一切風險,以最的代價獲取最大利益。可如今姬鋒究竟有何底牌,她無論如何都才不透徹,心中驚疑不定,更是難以安心。
姬啟運立刻擬旨,八百裏快馬飛傳前線,武修明得信後雖覺放棄唾手可得的漢中未免可惜,但京師重地萬萬不容有失,他不敢耽擱,立即下令後軍改前隊,一營一營緩緩向關中撤退。
孫霖見武修明退去,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等機會他自然不會放棄,立即收攏殘部,不疾不徐地如狗皮膏藥般始終與京畿營大軍保持一段距離,緩緩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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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方府。
夕陽已落下了許久,方雅清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門走回自己家中。
這大半年的時間,比過去的十多年更讓她感到疲憊。方家是關中第一世家,她又是家族掌印,方方麵麵都離不開她。夾在世家與朝廷之間,兩頭應對實在艱難。方才參加了關中王設辦的晚宴,席間又是一番勾心鬥角,她已是身心俱疲。
入府後,她徑直來到後院,本想立即回屋歇息,眼角處卻見書房窗戶出閃出一片燭光。方雅清微微一愕,便舉步向書房走去。推門入屋,便瞧見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正耷拉著腦袋,手持文卷湊在蠟燭旁,眯著昏花的老眼,使勁地看著。
方雅清趕忙上前,一把搶下老者手中的卷宗,不由板起俏臉,嗔怪道:“大伯,家裏的事一切有我,你這麼大把年紀了,如何還能操勞?趕緊回屋休息去。”
這老者正是方師的同胞兄長,方信。這年頭七十已屬古稀,他已八十由於,精神頭卻還不錯。見侄女這般也不以為杵,笑了笑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