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煙霞宮(1 / 1)

(赫番)墨罄是不世出的英才。

玳和四大族:成家、赫家、墨家、未家

而墨罄正是出自第三大族,墨家。墨家是世族,從玳和創國伊始,這個世家便一直頂著爵位延續至今。然而墨家在這幾十年中卻也沉寂良久,原因無他,在這幾十年裏,墨家人才平平,功績未幾。若不是幾代墨家家主的辛苦維持,墨家現今也難躋身於這四大族之列。

自我懂事起,墨罄的名聲已傳遍整個玳和,逢人說起墨罄,上至老下至小,無一不尊稱一聲——墨罄公子。

待我學有小成時,墨罄的名聲已是名揚各國,無人能出其右了。

我第一次見墨罄時是六歲那年進宮書局的時候,而那時才十二歲的他,已是著一身雪色儒裝,談笑風生的宮書教習了——即使是年過半百的尚書大人,見了他,也得客客氣氣的行一個同行禮。

墨罄,是所有少年,也包括我,心中斑斕的神話。

然而在沒過幾年後,我對這個神話愈來愈心生抵觸,隻因為在京都新會上,我奪得冠首時,當時主持新會的洛王欣然讚賞道:此子頗有當年罄之風采。

之後的很多次,每當我聲名更上一層的時候,便有越來越多的人如此稱讚我:此子竟不輸罄……,或者,憶起罄公子當年如何如何等。

那樣追憶向往的神情,似乎,即使是看一眼墨罄,也是畢生幸事一般。

以至於如今當人私語時提及赫家的小公子時,令一人定會恍然且驚訝的添上一句:哦,原來是那小墨罄麼。

所有人都將“像墨罄”作為好到極致的誇辭,而我卻認為那是我永身無法正名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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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得了父皇的許可,去煙霞宮看望蓮子。

想來父皇待蓮子還是不錯的,煙霞宮花樹萋萋,琉璃精舍,是個極其奢華雅致的宮殿。我見到蓮子時,她正坐於殿中央的簾帷後,纖手輕抬,碧色的茶水帶著微微升騰的煙氣傾泄而下。

“母妃——”我試探性地低呼,不再叫她‘蓮子’。

她停下斟茶的動作,微笑地抬頭,“阿蕪,過來。”

她抬頭微笑的動作是如此的輕緩而高貴,而那種高貴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更確切的說,與赫祈言的清傲、墨罄的風韻一樣,是一種自身氣質的凝華。

我與蓮子,說起來,自我記事起,我們似乎從來沒有同坐一張桌,好好對話過。她一直都是一副清清冷冷、凝眉哀傷樣子,而現在的她卻似乎脫胎換骨了一樣,姿態高貴而瀲灩,對我微笑的時候柔和而又誠懇,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接受了我這個女兒的存在。

我雖然不知蓮子未何會有如此轉變,然而此時此刻,我是極其慶幸那晚我的無知魯莽。

她見我遲遲未動,便起身來拉我的手,我這才反映過來,準備隨她入坐,她卻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執起我的手,問我道,“晉貴妃贈你的那隻鳳血玉鐲呢?”

“丟了,”我想起來那隻早被我丟棄於一旁的鐲子,不禁有些嫌惡,“沉甸甸的,又是一團通紅,那日晚宴結束後我就摘下了。”

她又下意識的凝了凝眉,我急忙討好她道,“母妃喜歡麼?喜歡的話我這就去拿來送給母妃。”

她搖了搖頭,半蹲下身子柔聲與我道,“回去後將那隻鐲子帶起來罷。”

“為什麼?”我有些不樂意。

她坐下,將新泡好的茶水遞與我,一邊繼續烹茶一邊與我道,“晉貴妃乃後宮之主,論禮製,她才是你最尊崇的母妃,”她流利地將熱水一一澆洗上茶具,與我娓娓道來,“皇上自繼位後,晉貴妃固寵,所以,阿蕪,千萬別和晉貴妃有衝突。”

蓮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從容淡然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我訝異於她如此的平靜——蓮子乃我親母,我卻要先認晉貴妃為母;蓮子亦是父皇之妻,父皇卻遺忘她整整七年,一心寵著另外一個女人,難道,她就一點也不恨她嗎?

“母妃難道不嫉恨晉貴妃麼?”我將心中所想直接喧之於口。

她毫無預兆的笑起來,笑容瀲灩而逼人,她那一下子灼人晶亮的雙眸直直地注視我,聲清冷而又絕然地道,“阿蕪,等著,花無百日豔,人無百日紅,世間輪回,報應不爽。”

我驚訝地凝視著她,在那一刻,我在蓮子身上,仿若看到了冷宮裏成貴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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