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是我母親,我不知道她姓氏是什麼,名字是什麼,大家都叫她蓮子,她不讓我喚她母親,所以我也叫她蓮子
“吱呀--”
是房門開的聲音。
我陡然睜開眼,看著縫裏透出的昏暗的光,抿了抿唇。
“嗒嗒”,“嗒嗒”……一如既往的熟悉聲音,軟緞鞋,輕柔的步子,隻是這步子,比往常的慢。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張開手,很想呼吸一下自由。
但是它停了,在不遠的地方。
我有些疑惑,緩緩放下手,沉默的傾聽,但是外麵一絲聲音也沒有,我有些不安,小心試探道,“蓮子?”
蓮子是我母親,我不知道她姓氏是什麼,名字是什麼,大家都叫她蓮子,她不讓我喚她母親,所以我也叫她蓮子。
蓮子聽見我的聲音,大抵是怔了一下,低低的應了一聲,趕緊過來把鎖扣打開。
我從木箱裏探出頭來,外麵的天已經黑了,屋內一燈如豆,光線很是微弱。我看著那昏黃的燭光,很是高興--這是我的光明,僅屬於我的光明。
蓮子從懷裏取出一包食物,是一些碎了粘在一起的糕點,顏色模糊,味道幹澀混雜。
但這些於我是無關緊要的,餓了一天,我很需要食物。
我將糕點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蓮子取水過來,小聲勸我,“慢點吃,慢點吃。”
蓮子將破了口的茶杯遞過來,她的手被那茶杯的烏黑顏色襯得修長白皙,那樣修長而白皙的手……我一邊喝水一邊想,我以後會不會也有這樣的一雙手?然而在這羨慕的同時,我又覺得莫名的惋惜,蓮子隻是個宮女罷了……
但是我隻是個孩子,我不知道好看的手與宮女之間有什麼聯係,我隻是莫名的感到遺憾。
我專心的吃手中的食物,蓮子則看著我吃,我們之間不說話,也無話可說。或許她以為我還小,什麼都不懂得,所以才不與我說。也或許她覺得這樣日複一日的日子,無什好說。
唔,其實我們以前是說些話的,隻是,那樣的日子,大概是三年前了,那時候我剛學會說話,可以說一些簡單的詞語,蓮子晚上這個時候也會過來開櫃子,那時的她會逗我說話、和我講故事,還有,很親和的笑。
隻是太久遠了,我的回憶裏全是一團柔軟的氤氳。
我吃完了東西想站起來,然而還沒站直就跌坐了下去。蓮子慌張的伸手來扶我,“阿蕪,你怎麼了?”
恩,是了,我叫阿蕪,蕪同“無”音,今年,七歲。
我一邊揉著發麻的腿,一邊撐著蓮子的手站起來,嘴角帶著一絲乞求的笑,“蓮子,我大了,這櫃子太小了。”
隨著日子的增長,這狹窄的櫃子越發的閉仄起來,悶得我連呼吸都感到痛苦。
蓮子聽了我的話,張了張嘴,但是沒有說出來,隻是苦笑一聲,“阿蕪,你再等等,我想辦法。”
我的笑容僵了僵,我是預知了這樣的結果的,但是聽到這樣的回答,我還是失望的。
我撤了扶著她的手,跨出櫃子,若無其事的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