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深夜,大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喧鬧的世界慢慢的沉寂。街邊的燈發出紅黃的亮光,照射著那小攤上的三三兩兩的身影。他們在酒精的刺激下愈發的亢奮,在鋪滿垃圾的地攤上高談闊論,周圍啤酒的味道彌漫,讓整個世界充滿一種刺鼻的氣味。
周文輝揚起脖子大口咽下一杯啤酒,那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留下,還有殘留嘴角的白色泡沫。
“好,這就對了,區區一杯水酒……”
周文輝把手中的塑料杯放在桌子上,滿腹的怨氣道:“你們說說這世道,別人都可以蓋,他媽的就是不讓我蓋,真是一群混蛋。”
彭躍軍道:“就是這個世道,有錢的想怎麼辦就行,沒錢的怎麼辦都不行。兄弟想開點,還是要送禮。”
“狗日的玩意,不就是有那麼一點權。都是一個村裏的,平時人模狗樣的,現在都拿起架子了。反正這是老院還有宅基地證,就是不送禮。”
“你們那一片有可能開發,現在胡亂建房的比較多,有的都直接占用耕地,管控的嚴。”
周文輝大罵道:“他們這群人真的是管控嗎,還不是想要撈點好處,那些占用耕地違法建房的,不都是送些禮就可以蓋。我這是老房子,他們偏偏不讓重新翻蓋,這不是欺負窮人嗎。要是那空地皮不蓋房子他們也給補償,我才不願意浪費資源。”
“就是這個世道,好了,喝一個。”
桌上的幾個人都不停的感歎,每一個人的內心都對這世道有自己的看法,但是這一點卻是一致的。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有錢的越來越有錢,窮人的階層非常難打破。
“說起來也是,那些開發商要的隻是地皮,空地皮也按照標準補償來不是很好嘛。他們偏偏不這樣,我們蓋上房子,他們再拆掉,真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這叫拉動內需,不建房那些買鋼筋水泥的吃啥,不蓋房那些搞建築的吃啥,最主要的那些小權利部門吃啥。”
“浪費,為了那些蠅頭小利,就這樣浪費資源,真是活見鬼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反正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兄弟,送點禮把房子蓋上不虧,蓋上了開發還是能彌補這損失的。”
周文輝臉上閃現無奈的感覺,他知道這是實情,自己就是覺得自己太冤了,不願意花這個錢。現在社會掙錢真是太難了,家中老人有病,讓他一分錢都要掰開花,這送禮至少需要一千,這都夠十噸沙子的錢了。
張毅宇舉起酒杯道:“聽二哥的沒錯,隻要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送點禮,大家都好。我聽說你們村裏有人拆老屋,出寶貝了。”
周文輝點頭道:“有一家老屋扒出了銀元,聽說之前是地主,在牆裏麵埋了一包銀元,都被人搶光了,我二嬸還撿了一塊。”
“你家呢,你家的房子也夠老的。”
周文輝心中一動,他無奈的歎氣道:“我們八輩都是貧農,要是有東西就怪了。”
那酒精的刺激讓他頭腦發昏,周文輝總覺得心中堵得慌,那酒杯中的黃色液體總是剛滿上就直接下肚,讓周圍的人覺得有些不適應。彭躍軍猛然攔住周文輝抬起的胳膊,淡淡道:“天也晚了,我們都該散了。”
周文輝雙眼朦朧,晃了晃頭道:“這麼早就散了。”
“不早了,明天都還有這麼多事。”
桌上的幾個人一起把酒杯端起來,這最後的酒沒有人逃滑,全部都一口幹掉。大家都相互起身,寒暄著道別。
生活就是這樣,聚在一起,再分離。
周文輝拒絕了他人的送他回家的好意,他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夏日的風之中有一種腥味,好像躁動的內心。他感到酒勁開始上頭,直接向一旁的河流走去,那裏的顯得更加涼爽一些。
河水輕輕的蕩漾,在月光下反射著淡淡亮光,就像一粒粒星光從河底湧現,彙集在河麵之上。
這光亮沒有驅散他心中的沉重,他不由得對著空蕩蕩的世界大喊,宣泄心中的苦悶。他心情有些的低落,自己真的沒有什麼本事,這都二十大多了,隻是專科畢業,也沒有什麼特長。
本來學習成績不錯的他,在最後關頭偏偏不願意努力,高考成績隻達到本科線。但是不甘心的他選擇了複讀,誰知道命運就是這樣,他竟然複讀了三年,結果還是高出本科線,最終還是選擇了專科。
要知道這樣第一年高考,直接上專科就好了,三年前的就業壓力沒有這麼大,他身邊的同學發小,都打拚了三年,現在至少已經擁有穩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