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誰也記不得當初究竟發生了何事。轉眼間,我束發而行,已為人婦。依舊一身火紅的衣裙,我似乎變了些許,可又像是從未改變過。
清明時節,洞庭湖畔初雨淅瀝。年複一年,這一日,我都會一個人來這裏走走。近百年來,四方太平,平靜得讓人覺得乏味。滄弈終日閑散,便帶著我在天下間四處遊走,訪遍名山,領略人間美景。我也無要事纏身,便時時皆跟著他身後,與他遊曆四海。
然而,每一年的清明,我都會回到洞庭湖畔,紀念我的一位友人。
他的魂靈,住在我的心間。明明離得這樣近,我們卻此生無法相見了。
“尊主,天庭來報,說是崇冥神君今日位列仙班,從月宮出來了。”琉璃在我身側替我撐著紙傘,輕聲道。“依著魔尊的意思,他也希望您去探望一番。”
轉眼間,一百年就這樣過去了。對於崇冥的囚禁,我至今心有餘悸。滿心對他的愧疚,根本無法去表達。
……
大喜的日子,天庭裏自是有一番小騷動。聽說崇冥君要歸來,他的舊部早已準備好了一桌仙露蟠桃,打算為他接風洗塵。最是激動的便是紅印,她將自己打扮得極為動人,幾乎是一種盛裝的出席。就像是新婚之夜,她那樣懷揣著滿心期望,去見自己的夫君一麵。
匆然來到月宮,我倒是沒有做過多打扮。隨手提了一壇子紅蓮醉,隻當做是給崇冥的見麵禮。我站在雲霧中,雖隻是和琉璃二人,卻也曉得,此刻滄弈定然在暗處看著我。
他,再也不會離開我半步了。
月宮門前,人頭攢動。所有仙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門畔,靜靜守候著那個人的出來。百年月宮孤寂,沒有人會猜想到他會變成何種模樣。
“尊主,為什麼您不過去,躲在這裏好是無趣。”琉璃指指那邊的一眾仙家,不滿地撅起了小嘴。
過去?不知怎的,我對天庭有著一種莫名的抵觸,盡管……我是那個人。
搖搖頭,我沒有言語,隻是看著遠處。
我依舊不喜歡天庭,不喜歡這些仙家,不喜歡這裏。
大門被緩緩拉開,幾乎是在所有人的屏息間,藍衣男子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從門內走出。青色的胡渣襯得他成熟了幾分,仙袍卻如往昔一般飄逸動人。他剛一步步走下台階,便被迎麵衝上去的紅印緊緊環抱。
帶著哭腔,紅印將下巴埋在他的頸臥,也是一時哽咽,許久說不出話來。
怔然掃了一圈四周,崇冥回過神來,安撫地將她的後背輕拍了兩下,這才用低沉的嗓音道:“無事,一切都過去了。”
望著他們二人如此場景,我倒也更不好意思在眾人前露麵了。抬眼示意琉璃,我將酒壇子遞給了她,“還是你飛過去把酒給崇冥吧,我想回王宮歇歇了。”
琉璃尚未接過酒,那酒壇卻被一個猛的力道奪走了。我茫然轉身,卻見著滄弈大笑著拎著酒壇,一手扯上我的手腕,便向下飛去。
完全不曉得他要做什麼,我驚慌失措地隨他飛去,一點點向崇冥與紅印靠近。
驟然落地,滄弈仰天大笑著拉著我走到眾仙麵前,一手將酒壇提在了崇冥麵前,“崇冥君大喜,今日本尊與夫人也前來道賀。”
接過滄弈手中的酒壇,崇冥見我羞澀地躲在滄弈身後,他不禁低頭無奈地笑道:“看來,孟章神君終是抱得美人歸了。”
“才……才沒有!”我探出腦袋,想要辯解,卻被滄弈瞥了一眼,臉紅得發燙了。“誰要做他的美人,我才不要!”
一手攬過我的腰,滄弈無奈地輕咳了兩聲,且在我耳畔小聲道:“丫頭,當眾拆本尊的台子,晚上回去咱們再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