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層層雲霧,眼見著最後一道雷電就要貫穿滄弈的魂靈。她拚上了萬年道行,直衝上雲霄,將身上的修為全部渡給了那隻剩下一魂一魄的滄弈。瞬間,漫天的雲霧皆被染為了血紅色。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辛鯉護著滄弈的殘魄避開天界眾人的視線,向下界飛去。
踉踉蹌蹌地回到居住了上萬年的洞庭湖底,辛鯉連忙將衍魂爐置於了湖底深處的七巧玄冰穴中,將那殘魄也一並擱在了爐中。
隻要再過一千年,滄弈的魂魄,就可以修補好,辛鯉這種時候還在想著等他。
盡管重複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可是辛鯉身上的力氣已然一點點被抽空。她扶著冰穴的冰壁,身子一點點下滑,最終合上了雙眼。僅僅是那一瞬間,她便化回了一萬年以前的那條小紅鯉。前塵的過往,也隨著修為的遠去,逃脫出了她的記憶。”說書人講到這裏,一拍桌子,喝了口茶才緩了緩。
茶樓裏的眾看官皆是一愣,更有甚者喚來店小二,吵著要退銀子。
在菜市口賣豬肉的劉屠夫不願意了,掏出腰間一把刀就砸入了桌麵,卷起袖子便破口大罵:“你個騙錢的勞什子,才說了這麼一會兒,故事可就完了?”
說書人笑著撚起胡子,擱下茶杯,接著道:“其實當初妖尊用萬年道行去救的那位魔君滄弈,身上還有段故事。之所以一上來就跟諸位將這二人的結局,隻不過希望諸位多加打賞。想要聽個緣由,每人五文錢。”
雖是遭了眾人的白眼,那些看官倒也耐不住性子,紛紛解囊便宜了那說書人。三角眼一眯,說書人接著道:“話說這妖尊辛鯉,萬年之前隻不過是洞庭湖裏的一條紅鯉。那滄弈在萬年以前可是天庭上威猛無比的孟章神君。諸位聽過西海的龍妖嗎?那龍妖作亂,饒得西海百姓民不聊生,多虧了孟章神君帶著天兵天將前去收妖……”
“俺說你這是吃飽了撐的,還是腦子又迷糊了?好端端的神君,怎麼變成魔了?再胡亂講,當心俺一刀剁了你包餃子吃!”劉屠夫拔起菜刀,對著桌麵又是一砍。
一滴冷汗劃過說書人的額角,他連連點頭應道,仍舊掛著笑意。
劉屠夫的幾個兄弟將他拉回座位,勸了幾句,那屠夫這才安生下來。
說書人暗自歎了口氣,便接著道:“孟章神君,多威風的天將,是可惜了。他一次帶著天兵去捉拿王母……王母座下偷了王母紫玉珠外逃的仙子,誰曉得王母自己生性不忍,竟想要借口讓神君回來采摘蟠桃赴宴,為那仙子開脫。神君得知真相,一氣之下將那仙子打得神靈盡滅,魂飛魄散。王母心痛,就求天帝將那觸犯天條的孟章神君貶下了凡,囚禁在那洞庭湖底。”說書人又住了聲,喝了口茶潤潤嗓。
眼見著劉屠夫很不安分地又想抄菜刀,說書人連忙放下杯子,甩開手中的折扇在胸前揮了兩下,“被囚禁在洞庭湖底,孟章神君真身乃是青龍,喜水。辛鯉和神君日夜相伴,怎不知竟生了情愫。辛鯉修煉成了精靈,盡心盡力照顧那被困在洞窟中的神君,一晃便過了五百年。這條小魚兒假若要成仙,必須要應天劫,躍龍門。可辛鯉這丫頭偏偏不願成仙,也不願離開孟章神君身邊半步。於是辛鯉就瞞著神君,躲在了附近的七竅玄冰洞中,忍著刺骨之寒修煉,默默陪著那神君。”
“你小子還不快說,到底為什麼神君會變成魔……”
“夠了,還讓不讓老子聽了!不就仗著你有把刀,在老子麵前猖狂個什麼!再亂嚷嚷,打斷老子聽書,信不信老子……”後排那占著幾條街的惡霸,一掌將身邊的桌子拍碎了。伴著巨響,方才還得意的劉屠夫立馬沒了氣焰。
說書人連忙打笑著,手心裏抓了滿滿一把冷汗。
眼瞅著太陽都要下山了,這些大爺們倒是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待場子一陣吵鬧後漸漸安靜,說書人跟每個人行了個拱拳,這才有膽子接著道:“大家來聽書隻是圖一樂,切勿動肝火。”見無人再出來叫囂,說書人直起了腰杆子,合上那折扇,“孟章神君是何許人,他怎會察覺不到辛鯉一直在周圍陪著他。他心裏又氣又恨,簡直將那糊塗到天的王母恨透了骨。於是這神君便也在洞中暗自修煉成魔,隻為衝破禁製,重獲自由。堂堂孟章神君就算被關起來,那也還算是個上仙。上仙修煉成魔,轉而在一萬年之後,孟章神君滄弈用魔力衝破天庭禁製,那可是一件大事。滄弈出了洞外時,辛鯉已然憑著一己之力成為了妖尊,且將整個洞庭湖據為己有,隻為護著滄弈。而後神君滄弈公然挑釁八荒之群魔,也登上了魔尊的位置。就在這時候,天庭便下了天兵天將來擒拿魔尊滄弈。於是便有了先前我講的那一幕,那滄弈敵過了諸神,卻被王母化為的辛鯉所騙,放下警惕這才被天帝所滅。而妖尊辛鯉隻為救滄弈,毀了萬年道行護著滄弈剩下的魂魄,將其擱在衍魂燈。那七竅玄冰穴可以避開天庭的耳目,隻需要個千年的時間,魔尊便可重生。”講得太多,早已口幹,可又怕那些人又爭吵起來,說書人隻是抿了抿嘴巴,笑著問道:“諸位,能否容在下歇一歇,嗓子有些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