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玄燁信心十足地數著日子,赫舍裏卻是一複一日地更加憂心起來。這內廷風平浪靜了那麼長時間,沒想到事情會一件一件全都擠在一個時間點暴發出來。
先是玄燁帶著孩子陪太皇太後避暑結果一老一小傳出中暑很嚴重的消息,讓她頭發都愁白了好幾根。好不容易把兒子好了,卻被告知太皇太後重病難愈。
忙不迭地把淑慧公主攛掇出來,送到行宮把丈夫兒子換出來,日子才太平了沒幾天,佟慧如生孩子了,佟慧如難產死了。搞得她又是一陣傷春悲秋。
剛把佟慧如丟開,卻又發現佟慧如的兒子可能先天聾啞。你說這叫什麼事兒!赫舍裏越想越鬱悶,覺得自己是流年不利了。宮裏上下也都知道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大家閉緊嘴巴,都夾緊尾巴做人。
就在赫舍裏為接二連三的事故煩悶,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的時候,一件更讓她昏悶的事情來了:“啟稟皇後娘娘,鹹福宮來人了,說是烏常在臨盆。”
赫舍裏心裏厭倦至極,語氣淡淡:“知道了,生下來讓宮人抱來看看。”隨即倒回榻上。宮人的一句話,把她忘記了很久的事情重新提了起來。
烏雅氏的預產期貌似還沒到,居然早產了。現在懿妃沒了,她的孩子似乎幾乎可以肯定會落在謹妃飛頭上了。
遏必隆這一支落寞了,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與索家和佟家互為姻親,顯然是還沒有放棄顯貴的念頭。要知道,即便是庶女,像佟家和索家這樣的門庭走出來的姑娘,依然是貴女。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高攀得上的。
遏必隆連著為兒子求娶兩家的小姐,而阿瑪和大姑父能答應,就說明他們還是覺得遏必隆這一支是誌得依靠的。
現在,就看烏雅氏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了,若生了女兒,謹妃肯定是第一養母人選。若生了兒子,她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希望。
想了一會兒,赫舍裏疲累地閉上眼:“來人,替本宮把心做得的鬥篷給大阿哥捎去。水邊讓他給本宮回個話。”
天氣轉涼,赫舍裏惦記著孩子們的保暖工作。早早地就從進貢的批貨中選出最好的。給兩個孩子添置冬衣。
現在北方局勢緊張,內廷又接受了玄燁節衣縮食的指令,這女眷頭上的金簪銀簪都停工了。這皮貨的采購數量,今年也比去年減半了。
赫舍裏如今也是顧得了這個的顧不了那個。隻給承瑞和承琬一人做了一件鬥篷,兩個女兒隻能湊合著一人裁了一條圍脖。
就這還是她把自己的那部分份例讓了出去才湊的,可見得內廷財政已經拮據到了什麼程度。沒穿來之前,一直聽說清朝皇室生活有多麼奢華,官員裏隨便挑一個,都是腰纏十萬貫富得流油的。
可惜,真正到了這裏才發現,玄燁手裏的國家是各種窮,掙錢趕不上花的。各種苦逼。搖頭歎了一聲,都說戰爭一起,國民生活水平至少倒退二十年。我去,這一退,豈不是要退到崇禎的時代去了?還是各種苦逼啊!
疲累地閉上眼,赫舍裏扶著額頭:“去,把安神香點上,我歇一會兒,讓人盯著點兒,鹹福宮那邊一有消息就喚醒本宮。”
珍兒領命下去安排,赫舍裏安心閉上眼睛,真是人逢愁悶瞌睡多,一不留神,她就在榻上睡著了。
乾清宮裏,玄燁處理了一會兒政務,忽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抬頭招呼小魏子:“似乎有一些寒意。”小魏子一聽,連忙道歉:“是奴才疏忽,外頭已經下雪了。奴才馬上去吩咐將地龍燒得旺一些。”
玄燁一聽說外麵下雪,立刻站到窗邊去看,果然是紛紛揚揚的一場大雪。“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來得都早啊!對了,索額圖到哪兒了?”
“回主子,索大人已經過涿洲了,應該也就是這幾日的功夫就能進京麵聖了。”小魏子躬身答道,順便抖開手上的袍子:“主子,添一件兒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