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初四十三年,南朝的這位老皇帝終於決定立儲,總歸是讓一幹老臣鬆了口氣,然而第二日那道立儲聖旨又讓滿朝嘩亂。
東宮之主,是年僅八歲的十六皇子蕭陵。
如今朝中可不是沒有合適人選,大皇子溫仁恭厚,三皇子年少成名,六皇子多受恩寵,朝中臣子大都分為這三派,舉薦的也不出這幾位,皇帝卻誰都沒選。
據說聖旨初下時,群臣皆愕而不敢妄言,而那九五之尊隻留下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便退朝了。
魏遲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暗暗吃了一驚,他雖不在朝中任職,但將來也是要接管魏家的,近日來也替他二叔做了不少事,對於朝中大事自是上心。
可他想了半宿也沒明白皇帝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帝王之心了麼?
有趣。
不過那些爭權奪位的皇子都不明白的事,他又何須擔心?隻要老皇帝活著一日,便有魏家一日的活路。不論蘇魏,世家門閥,都是這麼下來的。
自那日風月樓一遇後,已過半月之久,魏遲再也沒見過蘇越,也提醒了自家弟弟不要與蘇越再有過多來往。
魏山雖不解,但也看出來他哥和蘇越似乎以前是有不愉快的,且他自小便極聽魏遲的話,就是叫他殺個人,隻要是魏遲的意思,他也照聽不誤。
前幾日,魏山他爹終於看不下去魏山終日廝混,安排他入了金吾衛。那校尉周墨是魏明誠的朋友,魏山能夠通過選拔考試靠的還是他出的力,算是撿了個便宜。
金吾衛所轄範圍很是關鍵,掌京城及宮中巡防警戒,也可隨皇帝出入,算是管理治安的。天子腳下的治安說難便難,說易也易,全看遇著什麼人了。
魏遲也不知他二叔魏明誠是怎麼想的,居然讓魏山進金吾衛,惹是生非不說,目標太大了。
還是說,魏明誠已經打算要向金吾衛伸手了…這不像他二叔的風格吧
正思索著,院中便響起人聲,是魏山一路笑著走進來,朗聲道,“哥,看看這身怎麼樣?第一日當值結束我就趕著回來看你了!”
魏遲抬眼,隻見少年一身公服,曲領大袖,下施橫襴,束以革帶,襆頭,烏皮靴,腰間佩一長劍,滿是陽剛之氣,笑容晏晏的樣子。
咧嘴一笑,仿佛是魏遲從前的樣子。
“這麼早就回?怕不是被校尉趕回來了吧。”魏遲笑道。
魏山也不介意,大步走進屋子撈起水就灌,連著喝了兩杯水,才毫不客氣地往魏遲對麵一坐,“什麼呀,有你這樣的哥哥麼?虧我還逮著時間回來,晚上還得去一趟呢!”
魏遲忍著笑,“我這不是擔心你麼,沒關係,即便哪天丟了差事咱家也餓不死你。”
魏山撇撇嘴,不作回答,一副不樂意這話的樣子。
魏遲早就拿準了魏山的性子,挑個合適的話頭,他這弟弟就能說個不停了。
他抿了嘴茶,作出頗感興趣的表情道,“說說吧,第一天怎麼樣?在哪個門當的值?”
果不其然,魏山雙眼放光,開始叨了……
“不在哪個門,周哥說我肯定憋不住站崗的活計,給我安排巡查組了,在宮城外圍……”
“哎喲這一天下來可累死我了,啥事兒沒有,還得整天轉悠著…就護城河那一道兒上,就沒幾個人!連個跳河的都沒有……”
魏遲點頭,“那一圈兒上確實沒幾個人。”
他想,給魏山安排個這樣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倒也不錯,反正早晚也要做事的,還能提前鍛煉鍛煉,不讓他去城中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