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很好,又逢過了雨季,園子裏的桂花正在盛開,放眼望去,大小不一的花朵相互簇擁在翠綠之中,滿園的桂花香。
風過,帶起一陣的花雨,陽光透過粉嫩的花瓣,映著蔚藍的天,翠綠的枝葉,深褐的樹幹,黑色的土地,斜照在那道雪白的身影上。
她就那樣站著,仰著頭,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金黃的輕紗,那微微伸出的手心溫柔的接住了飄落下來的,幾片細碎的花瓣,無限疼惜的握住。
她的發,很長,很黑,很細柔,有著如黑玉一般的光澤,隨意卻又整齊的披散著,霸道的鋪滿了她的整個後背,引誘著指間蠢蠢欲動的撫摸欲望。
一陣風過,揚起了她的衣角,飄了她的長發,原本貼在耳邊的發髻,調皮的滑出一縷,騷動著她的臉頰,細致的眉頭微皺,指尖收緊,轉身,低柔的嗓音震動:“將飄落的花瓣收起來吧!”
“是!”
不遠處一個桂樹後,迅速的走出來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年紀大概有四十上下,很恭敬的應下,揮手間又有幾個穿著黃色衣裳的身影,拿著竹子編製的籃子穿進了那一片的香氣中。
不去看那身後忙碌的身影,踩著鋪滿地麵的花瓣,她慢慢的走著。
對麵的亭子是她的目的地。
紅頂紅柱,四周掛了白色的輕紗,長長的,寬寬的,上麵有著鏤空的花紋,像是遺世的仙亭。
亭子裏的人不多,兩個黃色衣裳俊秀女婢,一個衣著青藍的挺拔男子。
因為風,也因為那長長地劉海,看不清男子的麵容,但是他的手裏提著一把劍,很細很長,上麵也有著精致的花紋,不同的是,即使隔得很遠也能讓感覺到那劍上的戾氣。
午後該是這般的寧靜而又俊美!
可惜這樣的景色總是很短暫!
她惋惜的微笑,踩著緩慢而細碎的步伐緩緩的走近,直至她的身影清晰到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香,男人才慢慢的轉過身來,並將身影從亭子裏拉了出來,兩步後定在了台階處,微低的頭,明明是謙卑的子嗣,卻有著最不符姿勢的冷硬麵容和驕傲的神態,他看上去是如此的桀驁不馴。
“主人!”
男人低低的喚,那清透的嗓音隨著柔和的風飄進她的耳內,讓她停了腳步,深幽的眼慢慢的移到他的身上,似有如無的打量著,然後她將手心攤在他的麵前,讓他看那裏躺著的幾片花瓣,雖是細碎的,卻不難看出它們的嬌嫩和美麗,甚至還在微微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男人微微的掃過一眼,蹙眉,後退一步,冷聲拒絕:
“不敢!”
葉青淡笑,那花瓣便乘風而去,飄落在黑色的泥土上。
再次的伸手,便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侍女恭敬且小心的接住,慢慢的攙扶著走到了鋪著細軟墊子的軟榻前,緩慢的坐下,慵懶的靠著扶手,微閉了眼。
“主人!”
男人依舊站在台階處,低著頭沒有抬起,隻有那不吭不卑的聲音,述說著他高傲的心情。
“也許不該救你!”
她淡淡的出聲,慢慢的睜眼,依舊靠著扶手,看著男人的眼裏卻有了淺淺的一層薄怒和嘲諷。
“您已經救了,並且這些年活的很好!”
他冷冷的反駁,如死水一般的眼底終於顯露出了一絲不滿和鄙夷。
“是呢,我怎麼就救了你呢!”她微皺了眉頭,卻看不出疑惑的神態:“我本該是個無情的人,你是這麼想的吧?”
“……”
男人更加低了頭,不再試圖表達什麼,隻有脊背仍然挺的直直的。
“這樣活著也許還不如當初死了,心裏對我充滿了憤怒吧?”
如大海一樣清澈無暇的眼底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平靜的麵容就像這話並不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可是,怎麼辦呢?我已經救了你”她突然笑,嫵媚了麵容:“你的身上有我的印記,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