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婚期推延(1 / 1)

(一)

窗外北風呼嘯,天色暗沉。路上行人稀疏,行色匆匆。商鋪才剛掛起的梔子燈又被狂風吹了去。門前那棵脫guang了綠衣的大樹,也顫抖著在冷風中揮舞著枝幹,張牙舞爪的模樣很是不討人喜歡。樹下,稚嫩的麵孔,仰望著纏繞枝頭的風箏,又蹦又跳爬上爬下得好不興奮……

耳畔,一聲馬嘶長響。

是誰家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前?

閣樓上,她轉臉俯看下去,隻見豪華車輦上走出一男子。還未及看清楚他的模樣,她已抵不住眼皮的沉重,昏昏埋頭於臂彎。手中的酒壺慢慢滑落,滾過屋脊的片片瓦礫,垂直摔碎在府前。

幸而管家公眼疾手快拉了那客一把,否則頭破血流的一幕在所難免。

那客抬頭朝閣樓望去,隻見玉臂不見容顏。心有餘悸的拭一把額頭虛汗,難道那位就是傳說中的酒鬼表妹--林悅吉?

冥冥中,又看到了黑暗中的那道亮光,亮光的盡頭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背影,挺拔而又冰冷。她艱難的伸手過去,他則又一次悄無聲息的消失。

一個月前,便應該登門下聘禮的張家人,說是他們的公子因為科舉考試的緣故,無奈隻由將他與她的婚期再次向後推延。原本隻說是一年,一年完了又說是半年,半年之後又是三個月,三個月過去又推說一個月,現如今已是一個月零九天,依舊是不見他的蹤影。

於是一次次滿心歡喜的迎接,換來的又是一次次尷尬落寞的收場。

欺人太甚的他們,終於要她的家人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身為南宋朝市舶使的父親,終於向那世代經商的張家發出了最後的通牒,重陽節前必須要看到他們的兒子抬著花轎來迎娶他的女兒,否則,擺在他們張家麵前的便是他們那傳承百年商賈世家的窮途末路。

守望著桌上的那盞燈,林沛豐從未想過有一天要拿自己的權威來成就女兒的婚事。於是他眉頭深鎖,常常一坐便是良久。

倘若真的到了重陽,而那個張家公子還是沒有出現,到那時即便是自己真的斷了他們張家的商路,要他們飽嚐食言的惡果,可之後呢?他的女兒又該怎麼辦?行腳僧那句,生日與末日結伴而來的話,又究竟是真是假?看著日漸虛脫的女兒,他不敢再多想下去。現如今也唯有像夫人那樣,拋開所有的雜念給自己留些呼吸的空間。靜室中伴她一塊虔誠的禱念,但願菩薩保佑,要那混蛋小子重陽節前能夠速速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