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

血跡斑駁的鐵鏈,灼熱逼人的火光下,困住的是一個已經氣若遊絲的女人。

這個本應被世人頂禮膜拜的神女,拚到隻剩最後一份氣力重新封印了山海界,化解了天劫。油盡了,燈枯了,神被遺忘了。

因為欺騙,因為沒有誰可以容忍玩弄,容忍背叛。

“雲把燦爛獻給夕陽,卻把蒼白留給月亮,堯歌,這場天劫我願為你而開,讓我化作祭品,獻給我的神,我的愛。”

姬堯歌每一步都是顫抖,此時浴血的神女是如此的陌生,卻美得如此驚心動魄,這個用自己的骨血融成的女人,卻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的去看一眼,就像自己身體中的一部分,從來不會去刻意欣賞、珍惜,也從來沒有想過倘若割舍,會是怎樣的痛。

他有自己的恨,他恨他是神界的棄兒,神界滅了為何他卻獨活;他恨他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神,空有神的能力而無神的力量;他恨他的不死不傷,看了千萬遍的日出日落、陰晴圓缺,無限的生命也是無邊的無望;他更恨她,她是一個真正的神,她是如此的美好,她為了他寧願犧牲自己,她愛他即使他隻當她是一件打發寂寞的玩物,可是為何到了現在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仇恨,沒有埋怨,在她看到他時,明亮的雙眸裏盡是幸福和滿足。

“堯歌,我是不是快要離開你了?”神女艱難地爬向姬堯歌,身後是一路血痕,她用力摟住姬堯歌的雙腿,呼吸急促。

姬堯歌俯身蹲下,攬住神女抖得厲害的雙肩,親吻著她的頭發,“胡說,不要忘了,我們都是不死的神。”

“可是為什麼我是如此的難受,我收不住我的魂魄。”神女大口大口的嘔著血,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姬堯歌下意識地用唇堵住神女的嘔血,血腥刺激著兩人的味蕾,舌瓣交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堯歌,你告訴我,怎樣才能不會愛上你,女人這是你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我現在懂了,我們流著一樣的血,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怎麼舍得你離開,造你的骨是我心房外的骨,造你的血是我心間上的血,你怎麼能離開我,難道你舍得我的心從此變成一個窟窿嗎?

姬堯歌喘著粗氣,他想要再自私一次,把眼前的人重新揉進自己的身體,這樣心那裏就不會如此的痛,如此的空洞。

神女疼痛的聲音驚醒了已經意亂情迷的姬堯歌,空蕩的天宮響起一聲長嘶。

“堯歌,你怎麼哭了?”神女吻著姬堯歌的眼淚,開心地說,“我可不可以認為這是你也愛我的證明。”

姬堯歌抱住神女,嘶啞地說,“我愛你,我當然愛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天帝這樣,母親這樣,現在你也這樣。”

“春去複來,繁華再開,堯歌不要哭,我的離別隻是為了重新回到你身邊,這骨,這血定會帶著我找到你,然後好好愛你。”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被打入輪回的不是我,為什麼受苦的不是我?”姬堯歌推開神女,掄起鎖神鏈上的錘砣,一下一下地掄擊自己的胸口,血順著嘴角溢出,不一會兒,血紅盡染白衣。

“不要——”神女握住姬堯歌的手,“神,不傷但並不意味著不痛。”

姬堯歌看著遍體鱗傷的神女,溫暖的手撫過每一個傷口,“很痛嗎?”

神女搖搖頭,臉上笑顏舒展。

可是她的笑那麼明朗,如灼眼的陽光射痛了姬堯歌的柔軟,“我,情願你後悔。”

“一點兒都不痛的,真的,已經不痛了……”

懷裏的神女已經變得透明,姬堯歌慌亂地隻想將她抱得更緊,可是她越來越輕,漸漸的,沒有了重量。

“忘記是自由的一種形式,堯歌,我的堯歌,忘了我吧,讓我放你自由好嗎?”

“雲是霧的山,山是石的雲,堯歌是我的天,那,堯歌,我又是什麼呢?”

“春天把花開過就走了,如今麵對落紅滿地,我不禁在想,堯歌,你會不會有一天也這麼走了,留下我殘若亂紅。”

“雲把燦爛獻給夕陽,卻把蒼白留給月亮,堯歌,這場天劫我願為你而開,讓我化作祭品,獻給我的神,我的愛。”

“感情的頂點時癡,堯歌,如果有一天我癡了定是因為太愛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堯歌,你告訴我,怎樣才能不會愛上你。”

“春去複來,繁花再開,堯歌,我的離別隻是為了重新回到你身邊。”

…………

“忘記是自由的一種形式,堯歌,我的堯歌,忘了我吧,讓我放你自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