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鬧成了這樣,大不了也就是掉個腦袋。她早就受夠了這種被人掌控的無力感!
一句話確實說穿了四阿哥的心思,但是反應過來他渾身又是一震。皺眉看著卓雅,道:“你,竟覺得他很好?”
卓雅趁四阿哥愣怔的瞬間將手裏的鏡子塞到他手裏,也不回答他那莫名其妙的問題。
隻是淡淡地說道:“此刻四爺想必也是恨不得宰了我。那我也告訴你,要麼現在殺了我;要麼,就別含沙射影地表示想為我好。我不覺得,也不感激,一點也不!”
看著她那“不知好歹”的樣子,四阿哥隻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心思全都浪費了。浪費得徹徹底底!一副老子天下最大的模樣,她真以為自己動不得她嗎?
越想越覺得氣憤無比,他無法控製地起身,一隻手猛地掐上她的脖子。卓雅看著向自己伸來的手,不閃不避。
可就在四阿哥欲要收緊的前一刻,他聽見了卓雅那悠悠然的聲音:“四爺,你欠我三條命,才還了一條。”
四阿哥瞬間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哭笑不得,這個如此過分的女人會任憑別人捏住她的脖子嗎?他果真是氣昏了頭!在自己完全喪失理智的前一刻,他放下架在卓雅脖子上的手,拂袖而去。
卓雅穿好鞋,跟在他的身後走出裏間,四阿哥轉頭掃了一眼。卓雅見此不慌不忙地說道:“草民恭送四爺。”這女人就是有把人氣死而不償命的膽量和本錢!
不可否認,在她開口前後他有一種從希望到失望的感覺。隱隱的,他似乎感覺到了,但僅僅是一瞬間,隨即轉頭步出門口。這個房間,他一刻都不想再停留!
看著四阿哥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卓雅臉上那淺淺的笑意隨之消失。掏出懷裏的手帕,從容地擦掉嘴角的血跡,隨後有些嫌惡地將那帕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提起桌上的茶壺想漱下口,卻發現裏麵的茶水在先前就已經被喝光了。她揉了揉眉心,走過去躺倒在躺椅上。懶懶的朝外麵叫道:“靈兒。”
笑兒的身影隨後出現在門口,她走進去問道:“頭兒,靈兒之前隨阿龍出去了。有什麼事嗎?”
卓雅見是笑兒,便說道:“噢,茶壺裏沒水了,她不在就算了。”
笑兒聞言道:“我去泡茶吧,頭兒,你稍等一會兒。”
卓雅起身,搖搖頭道:“不用,我自己走一趟就好,你忙你的吧。”說著端起托盤裏的茶壺走出了門。
氣得頭腦脹痛的四阿哥出了瑟湘樓便策馬狂奔,直到一條河邊方才停了下來。攤開手掌,他看了一眼那塊被卓雅退回的鏡子。深吸一口氣皺起了眉,將手裏的東西猛向那河裏扔去。
可看著眼前潺潺的河水,他接著便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冬天。從她的眼中緩緩流淌過的清澈的流水,給他的感覺是那前所未有的震撼!那靜靜的美,美得平凡、美得令人平靜,又美得奪魂攝魄!
舌頭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嘴唇。四阿哥猛地翻身下馬,直接跳進那剛剛扔鏡子的河裏。九月的河水已經開始變冷,在水裏四處摸索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笑兒見卓雅自顧自地走了出去,連忙追上去。拿過她手裏的托盤,道:“頭兒,還是讓我來吧,你都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一下才好。”
卓雅看著笑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她緩緩地垂下了眼簾。
自私如她。逃走,她不是沒想過。若是在五年前,她覺得自己一定會那樣做。但是現在不一樣,這裏彙集了她五年來的歡喜悲憂,不!確切地說是八年。這裏的人是她一個個挑選出來的,一開始出於利用的心態,辛苦的栽培出來的!
房間轉角處,司徒默凝視著卓雅的背影。提步走到她的身旁,低歎一聲道:“就算不走,你的身份也不可能瞞得了一輩子。到時候會怎樣誰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很明顯。那就是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不會有好結局。”
卓雅沒有轉頭,淡淡道:“至少,能保證瑟湘樓不會有事。自由是什麼,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我覺得,我是有一點被壓迫症的,所以才會一直強調自由。一直以崇尚自由作為自己自私的理由,任意妄為!”
看著她淡斂眉梢,看著她輕揚淺笑。司徒默垂眼,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那裏麵躺著一支曇花金釵,他的手掌被那花瓣上的金刺劃得血肉模糊,一顆一顆的血珠正往手心裏冒著。
司徒默合上手掌,轉身離去。他不喜歡她這突如其來的所謂“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