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波接到白露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二十分。飛機晚點的緣故。
白露齊耳短發,身穿一件乳白色的長風衣,領口露出絳紫色的絲巾,左手揣在風衣口袋裏,右手拉了個小皮箱,逶迤灑脫地走出接機口。
兩個女人是大學同學,在同一個寢室住了四年,畢業後各奔東西失聯,在前年的同學會遇上後迅速恢複了深厚的革命感情。
卓淩波一手搶過小皮箱,一手摟住白露的肩膀,“怎麼樣親愛的,累了吧?”
“見到你就好了。”
“你這次年假怎麼不多玩幾天?如果你能待到聖誕節的話我們就可以去香港維多利亞港看焰火。”
“能夠休到五天我已經非常知足了,年底到我們那辦事的特別多。”
“你就沒想過換個工作嗎?以你的能力,可不應該在縣城公安局裏當一個戶籍管理員。”
“我沒有什麼大理想,夠吃夠喝就好了。”白露把手搭在同伴肩上,很灑脫的樣子。
“露露,你這樣不行,在小地方呆久了會磨掉光華的,你這麼好的條件,就該早點來深圳,也不知道你當年怎麼想的,為什麼會離開北京,哎!”
白露淺淺的笑了笑,沒有作答,隻是伸手摟住了好朋友的腰。
兩人一路偎著肩膀走出機場大廳,進入停車場,上到淩波的車裏。
今年深圳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晚,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了,街上不少人仍舊身著單衣。
在路上找了家四川火鍋,白露說今天胃口不好,少點些,卓淩波一邊答應一邊拿菜,兩個人拚死拚活的吃,最後一看,還剩下滿滿兩大盤。
“你真是個敗家娘們兒!”白露知道自己的批評起不了任何作用,她認為是大手大腳,卓淩波卻自我標榜為不拘小節。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停入南山一個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兩個人拿好行李,進到電梯。
“真的不打擾你?你們家那位不會有意見吧?”
“得了吧。我可不放心把你一個人扔酒店,除非你在這邊有相好的。你在這兒沒相好的吧?”
“我相好的現在正拎著我的行李箱。”
兩個女人嬉鬧著進了屋子。
“你們家那位……不在?”
“你來了,當然就沒他位置了。而且最近他老惹我生氣……”淩波嘟了嘟嘴。“罰他睡公司去了。”
“不會吧,這樣我不成千古罪人了?要不我還是去酒店吧。”
“嗬嗬,傻妞你還真信呢。”淩波咯咯笑起來,“我們隔壁那位是楊凡的球友,這幾天出差去了,家裏的狗沒人喂,托我們照顧。楊凡可以去對麵住。”
淩波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你喝什麼?”
“牛奶吧。”
淩波拿了兩盒牛奶,過來坐在白露對麵的沙發上,歪著頭看白露,半天不說話。
“你這麼看我幹嘛?我胖了?”
“隔壁那小夥兒人不錯,長得有點李鍾碩,氣質有點鍾漢良,跟我們同年的,要不要……”
沒等好朋友說完,白露就把她的話打斷了:“怎麼又扯到這上麵去了,我不考慮!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養貓養狗。”
唉——淩波長歎一口氣:“行,算我多管閑事。你繼續做你的呂碧城吧。看電視嗎?”
“不看,我現在隻想睡覺。”
“那你睡,你睡,睡去吧,你這傻妞就是這樣沒勁!不懂生活。”
“哈哈,怎麼才算懂生活?明天逛街?”
“明天上午就去,東門步行街,中午就在那吃,下午再去……”
“行啦行啦,都聽你安排。”
“早上我就不叫你了,我得先去趟雜誌社,路上給你微信……”
“好,好,卓媽!”白露站起身,雙手趴在淩波肩上。
“行了,不打擾你了,我還要追我的彗星努那呢。”淩波把白露推進臥室。
打開臥室燈,淡粉色的床單鋪在床上。床頭一幅相片正在對著白露微笑。
那是卓淩波和她丈夫楊凡的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