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京城。六月初六,晴。
東子巷的胡同裏,有兩群人正在對峙。一方以一個肥頭豬腦的富家子弟為首,身後一群凶神惡煞的帶刀侍衛。另一方以一個白衣少年為首,身後是拿著棍子強裝硬氣的一些市井小混混。
那少年生得唇紅齒白,長長的墨發用一根白色布條鬆鬆垮垮地束起,雪白的長袍雖不是華緞,卻襯得他俊雅出塵。皓腕凝霜,修長的玉指握著一把水墨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左手的掌心。一隻腳踩著一隻木凳,不讓人覺得粗俗,反而有一種不拘一格的灑脫之氣。極為俊秀的臉上掛著一抹痞痞的笑意。
對峙良久,少年輕輕一笑。頓時天地都失了顏色。那富家子弟眼中透出一束淫光來,咧嘴大笑。少年緩緩開口,聲音清冽如泉,不辨男女:“汪儲富,你憑什麼說要娶小爺的妹妹?”
汪儲富嘿嘿一笑,道:“本少爺就想娶她,你能怎麼樣?我汪儲富是天下首富蕭家主母的親侄子。你別以為你領著一幫小混混就能稱霸京城了!有本少爺在,你夏堇沫算個屁!識相的,把自己打包好了送上本少爺的床。說起來你一個男人,姿色倒絲毫不比你妹妹遜色!”汪儲富猥瑣地搓了搓手,他想嚐這小子的滋味已經很久了!
夏堇沫嗤笑。區區什麼蕭家主母的侄子就敢狗仗人勢為所欲為?!他縱橫混混界三載,還真就沒人敢和他叫板!站直了身子,向前走了幾步,麵帶笑意地在他麵前站定,滿懷諂媚地開口:“汪大少爺……”
汪儲富驕傲地揚起頭:“嗯?”
夏堇沫的表情瞬間陰狠起來,一拳招呼上汪儲富肥胖的臉上小小的眼,他大喝一聲:“我送你一眼炮!”
汪儲富十分悲催地被打得摔到身後的侍衛們身上,肥碩的身子壓倒一大片人。
夏堇沫拍拍手,十分痞氣地咂咂嘴,語氣十分遺憾道:“真可惜,這麼大的胖子,這麼不禁打!汪儲富,你這是虛胖啊!”
夏堇沫身後的混混們一起把手中的棍子舉起來,喊聲震天:“老大威武!”
夏堇沫眉眼含笑,“就你這樣,還想娶小爺的妹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汪儲富氣得臉色鐵青,顫抖著嘴唇捂著自己的眼睛。終而一揮手,大吼一聲:“給我上!打死這個小白臉!”
“小白臉?”夏堇沫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臉,“你說小爺是小白臉?!”折扇一翻,他輕巧地撂倒了幾個餓狼一樣奔過來的侍衛,剛要揮拳打人,一個嬌柔雅致略帶怒氣的聲音自遠處響起:“夏堇沫,你又帶人打架!”
夏堇沫身形一僵,接著一顫,打人的姿勢在空中頓了幾秒,然後迅速收起站好,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穿鵝黃色羅裙的絕美女子,滿臉諂媚的笑:“哦嗬嗬,紫妺,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就能無法無天了是吧?”夏紫妺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夏堇沫,我說你多少次了?你這一天天流裏流氣的,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好人家?”
夏堇沫皺皺眉:“紫妺!”
“幹什麼?”夏紫妺杏眼圓睜,惡狠狠地瞪著他。夏堇沫討好地一笑,低下頭,“沒什麼,嗬嗬……”
那邊,汪儲富被侍衛們攙起來,見到夏紫妺,當即跳起來,雙眼冒淫光!衝過來,大喊一聲:“小美……”
“人”字還沒出口,夏堇沫頭也不回地打蒼蠅似的往後一揮手,正中汪儲富鼻梁!汪儲富慘叫一聲,撞到一旁的牆上,緩緩滑落。
夏紫妺皺皺眉,剛想說什麼,一個溫潤的聲音插進來:“幹什麼呢?”
眾人回頭。隻見一個藍衣男子正站在胡同口。錦紗冠,橫插玉簪,淺藍色廣袖長袍,溫雅如玉,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樣子,此時微微皺著眉,略顯不悅。他的旁邊,還有兩個人。一個紫衣華服,飄帶翩飛,天生的風流氣質,一人黑衣如夜,邪肆而冷漠。
汪儲富連滾帶爬地跑過去,號道:“昶公子,昶公子!此市井小民欲強搶民女,草民勸解不得反遭毆打!求昶公子為草民做主啊!”
雲昶溫聲問道:“你是何人?”
“草民乃天下首富蕭家主母的侄子,汪儲富。”
夏堇沫冷笑一聲。
雲昶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他俊秀的麵容上掛著不屑一顧的笑,顯得放浪不羈,又有些紈絝的感覺,看他衣著卻不似富家子弟。雲昶挑挑眉,好脾氣地問道:“這位小兄弟,汪公子所言可屬實?”
“屬實!”夏堇沫諷刺一笑,點點頭。
雲昶微愣了一下。以他的聰敏當然知道汪儲富說的是假的,但……
“哦?”一旁的紫衣少年走過來,興味地笑,“說說看?”
夏堇沫一把摟住夏紫妺的脖子,痞痞地笑,十分誇張地道:“小爺想娶紫妺很久了。紫妺是心甘情願要嫁給小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