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少遊憐惜的看著她,輕聲道:“我真的很不舍得讓你難過,我也想,悄悄離開,不讓你知道……”費力抬手,接住一滴自風琦雪臉上滑落的淚滴,緩緩握住,又道:“可是,有你這滴為我而落的淚,我心裏,很、很欣慰!”
淚眼模糊中,感覺到於少遊氣息越來越弱,風琦雪忍不住哭叫道:“於少遊!於大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易夢堂與黃然扶著白珺竹進來,正見此情景,一個箭步衝上前來,運功於掌上,抵在於少遊胸前。隨著他的內息緩緩注入,於少遊又恢複些許氣力,他抬手搭在易夢堂腕上,費力的將他的手撥開,喘息著道:“易兄弟,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易夢堂眼中含淚,急道:“於大哥,不要這樣說,我能夠救你的!”
於少遊搖了搖頭,道:“你還要留著氣力,為風前輩他們報仇,也替我,報仇!”稍緩了口氣,又道:“能結識你們這些朋友,是我之幸!”目光依次劃過眾人,最後落在易夢堂臉上,笑道:“易兄弟,初識時,你對我,是有戒心的吧?你沒錯,我當時,確是報有目的,來的。”
易夢堂搖頭道:“於大哥,你不要再說了,保存體力,好讓我們再想辦法。”
於少遊淡然一笑,道:“讓我說吧,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語音稍頓,又看向白珺竹,道:“當年家父,是為幫前任白堡主、盜取逆天解藥而死,而前任白堡主,是為你才中逆天。你無殺伯仁之心,伯仁卻是為你而死!家父去後,家慈日夜悲泣,不久,也撒手人寰,隻留我一人,在這世上!我曾經,非常恨你!”
見白珺竹滿麵愧色,於少遊輕籲口氣,又道:“你不必自責,當年是我少不更事,那些事,怪不得你!隻是家慈過世時,我曾在她墓前立誓,定要盜取一件你最心愛之物!可巧,當年你溺愛胞妹之名,傳遍江湖。”
目光再轉向風琦雪,又道:“當年我來此的目的,便是為你。可是,卻晚了一步,洛城中,我有很多次機會,可以強取豪奪,卻始終下不了手,再後來,也是因為易兄弟,我便決定放棄,且當時,發現白兄弟對易姑娘的心意,便將主意,打到了易姑娘身上,可惜,我卻已經支配不了我的內心,最終,不曾盜得、白兄弟任何東西,卻、卻已失去了,自己的心!”
一口氣說完這些,於少遊已是力有不支,合上雙目歇息許久,才又緩緩睜開眼睛,苦笑著道:“我這樣齷齪的心思,各位,還會當我、是朋友嗎?”
白珺竹含淚搖頭道:“於兄,是最坦蕩的正人君子!”
於少遊欣慰一笑,目光轉向風琦雪,費盡力氣抬起手來,風琦雪急忙往前湊了湊,托起他的手臂道:“於大哥,你想要什麼?”
於少遊借她扶持,深吸口氣猛一抬手,拔下了她發間的玄藤花簪,將那簪子握在手中,又再喘息良久,才又開口道:“這簪子,自見你時,便見你戴著,想是、是你心愛之物,可否、就當是我盜得?九泉之下,也好、向家慈、有所、交代!”
風琦雪微微一怔,想到初見時他與易夢堂過招時的靈活,想到他盜取文俊傑夜明珠時的詭異,再看他此時的氣若遊絲,不禁更是悲從中來,哽咽著點頭道:“好,好,這是我娘親遺物,是我最心愛之物,是被你盜得的!”
聽說是其母遺物,於少遊一陣怔忡,似有幾分後悔,心思一轉,卻又釋然,展眉笑道:“好!能得你、最心愛之物,我、我也、不虛此行!”雙手握著簪子合於胸前,向後靠在軟墊上,強自支撐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散去,帶著滿足的笑意,他看了易夢堂一眼,最後凝視著風琦雪,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若有來世,易兄弟,我一定、搶在、你、你前麵……”
聽著於少遊的聲音漸漸隱沒,風琦雪抹去模糊了她視線的淚水看了過去,隻見他唇角帶著一抹笑意,眼神卻已煥散。梅夕鶴探指搭在他的頸側,稍頃,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伸手一抹,將他雙眼合上!
日夜兼程的疲憊,加上這連番的哀痛打擊,風琦雪終於不能再支撐下去,嗚咽一聲,軟倒在易夢堂懷裏!
風義長與阿虎是要待事了之後送回山穀中安葬的,因此隻能暫時停靈於白雲堡中。將於少遊妥善收殮安葬,已是三日之後,逝者已矣,這幾日過後,眾人也都稍稍平靜了一些。
安葬了於少遊回來,便見梅夕鶴背著行囊過來,白珺竹不禁驚訝問道:“梅伯伯,您這是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