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開了多遠,她的手機一路響個不停,周不了的,梓煦的,雨默的,甚至譚博陽和二姐的,她都沒有接。她第一次感到委屈,她都決定放棄了,卻還是亂成這樣。好像每一次都有人因她受傷,每個人都覺得氣憤、難過、不甘,可是她自己呢?
的士司機發現她的異常,好心地問:“小姑娘怎麼了?失戀了?”
以晴不說話。司機繼續勸她:“還是接個電話吧,你的親人朋友肯定在找你,他們會擔心你的。”
“請您在前麵停吧。”以晴說。
“是到家了嗎?你心情不好,如果不能確定你的安全,我不敢放你下車啊。要不,我再拉你兜一圈。”
以晴感激一笑,拒絕了,她表示隻是想吹吹風,然後就回家。
司機停了車,臨走前還再三囑咐她先聯係家人,不要太晚回家。
因司機暖心的舉動,以晴的心情平靜了很多,她分別給周不了、顧梓煦、譚博陽發了一條平安信息,然後關了手機,順著沿海路繼續往前走。
不知不覺到了萬和路,這一帶還未完全開發,人流量也少,以晴這才反應已經到了九點,不自主地加快腳步往萬和廣場那邊趕。
一路上碰到幾個路人頻頻側目,笑容詭異。有幾個非主流的青年朝她吹口哨,痞態十足地說:“靚女,心情不好,哥哥帶你玩啊。”
以晴嚇了一跳,她極力控製內心的惶恐和慌亂,假裝鎮定地瞪了他們一眼,那幾個青年反而走了過來。以晴頓時六神無主,全身抑製不住哆嗦,突然瞥見旁邊的公共廁所,急中生智,提高嗓門喊:“顧梓煦你好了沒?趕緊出來,我都快臭死了。”
“我在你後麵。”
梓煦的聲音!
幻聽?以晴皺眉,回頭一看,他真的奇跡般站在身後,滿頭大汗,卻一臉的風輕雲淡。
再一看,那兩個青年也不知哪裏去了,想想剛才的話,以晴有點發窘,也不知道說什麼,低著頭往前走。
剛才還心驚膽跳的她竟然覺得特別奇怪:他是什麼時候、怎麼找到她的呢?怎麼是一個人?雨默呢?
不過她什麼都沒問,默默往前走。
“你還好嗎?”梓煦以為她還心有餘悸。
以晴沒說話,點了點頭。
“以後要特別注意,你的方向感從來就差。”梓煦說。
以晴不接話,心頭一軟,他還記得她的方向感問題。
“為什麼又要跑?”梓煦又問。他停頓了一會,以晴依舊不說話,便料定她不打算開口,自顧說了下去:“你好像習慣這樣,在同學聚會上是,在醫院裏也是,在r大也是。”
r大?
以晴驚訝地望了他,觸及他的視線,又習慣性地垂頭。
是邱西說的嗎?也不太可能。
“我知道你在。”這些年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梓煦看透她心理的本事絲毫未丟。
那麼……
“可我不能來見你。”梓煦的語氣清淡,卻滲著煎熬。
因為雨默嗎?
以晴倒是希望這次他能看懂她想問的,但梓煦也不再說話,或者是因為她猜的就是事實,他不便回答而已。
有些事有些人怎麼也繞不過,這就是現實。
走到萬和廣場,人漸漸多了起來,淹沒在人群裏也不用那麼沉重。以晴目空一切地朝前走,梓煦跟著她,多次提醒她小心。
走出街口,許多人圍在一角看什麼,許是流浪歌手之類,卻不聽見歌聲。以晴隨意偏頭一望,隻見一個男生張開雙手站著,臉上的微笑靦腆又倔強,旁邊支了一塊牌子:我是艾滋病毒攜帶者,艾滋病毒隻通過血液,母乳,性三種方式傳播。我們是不幸的,但我們也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請給我們一個擁抱吧,給我們生活的勇氣。
以晴心裏驀然一沉,當即回頭望向梓煦,他一臉平靜,似乎沒有看見,可以晴明明感覺到他的眼睛條件反射般地一垂,閃過一絲悲哀。再看周圍的人,神色冷漠,議論紛紛,沒有一人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