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那老大三人出了濮院鎮,便自騎了藏在鎮外的馬匹,上了官道,便往杭州府而去,三人便是原先所在的邊軍來了浙江這邊剿倭,三人因為一樁小事惡了上官,便當了逃軍在江湖上廝混,他們遇到的那個老江湖,便是杭州武林人,薄有名聲。
三人連夜趕路,整整一天一夜才到了那約定的地方,而一路尾隨他們的錦衣衛則是到了地頭後,便立刻散開了布置,甚至調動了杭州本地的錦衣衛。
陸炳當日親自南下,便是因為東南連年倭亂,南京這邊的錦衣衛已經不堪大用,所以撇開南京錦衣衛,另起爐灶招募民間清白子弟,準備了一支精幹的力量打算交給林河使用。
這杭州府乃是浙江的首府,錦衣衛自然也是在此地人手頗足,那老大三人到了地後不久,四麵八方就有錦衣衛布控了。
“金老弟,果然辦事麻利。”那老大姓金,本名金大牛,是陝西大同邊鎮的軍漢,隻不過年輕時性格耿介,又不會逢迎上司,所以最後去了死亡率最高的夜不收,而和金大牛打招呼的那位老江湖,四十多的年紀,白白淨淨的,一點也不像是江湖廝殺漢,不過卻偏偏是杭州所謂綠林道上的大豪,包娼庇賭,門下食客也有七八十條精悍漢子。
兩人相識,也是純屬巧合,隻不過這人稱老包的武林大豪,看上了老金三兄弟的身手,刻意結交,然後便成了老包手下的王牌刺客,過去這三兄弟接了活便沒有失過手,此時見三兄弟回來,他倒是沒懷疑三人已經投降,跳反到了錦衣衛那邊。
“這人頭何在?”老包見老金手裏隻拎著一個包袱,不過卻不太像是裝了人頭的樣子,不由皺眉問道,雖說過去的主顧沒有什麼要人頭的要求,隻不過這次刺殺的對象非同小可,不見人頭,始終是放不下心來。
“老包,咱們三兄弟把你當自己人,可你恁地不厚道,坑了我們三兄弟。”老金冷冷說道,“那錦衣衛的林百戶可不是什麼普通錦衣衛,穿著禦賜飛魚服,咱們三兄弟如今殺了這等貴人,若是還割了腦袋,隻怕錦衣衛上下都要瘋,你要的賬本在這裏,不過咱兄弟如今信不過你,便是那價錢也要翻倍,你什麼時候把兩萬兩銀子拿過來,這些賬本你便拿去。”
老包看著那麵露殺機的老金三兄弟,也是不由心裏膽寒,他雖然是武林大豪,手下養著的門客裏不乏亡命江湖的凶徒,可是和麵前這等軍中殺人如麻的好手相比還是不夠看,再加上他也實在不知道那姓林的居然有禦賜飛魚服,這可是大老爺都沒說過的。
強自鎮定下來,老包幹笑了一聲,“金老弟,這林百戶居然是穿飛魚服的,便是兄弟我也不知道,這銀子自然不會短缺你的,要不先把這賬本給我,隻要驗證過後,我必定把兩萬兩銀子雙手奉上,你看如何?”老包心裏早把老金三兄弟當成了死人,管他們軍中手段再厲害,到時候數十人蜂擁而上,還不把他們全都砍成肉泥。
“包胖子,你當我們兄弟是傻子不成,以外左右不過百把兩的銀子,如何能和兩萬兩銀子相比。”老二厲聲罵道,自從在林河那裏清楚,他們兄弟被人耍了,他心裏就憋了股氣,正愁沒處撒氣呢,眼前這包胖子還敢和他們耍心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然後去你家裏取銀子。”老二罵著,就拔刀在手,明晃晃的刀鋒直指老包的麵門。
“金老弟,咱們好好說話,這動什麼刀子呢,傷感情,傷感情!”老包被老二用刀指著鼻子,也是心裏一涼,才猛然想起麵前這三兄弟可不是什麼善茬,那真是說殺人就殺人的主,於是他也不敢再誆騙這三兄弟,一邊陪著笑說道,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老金,“金老弟,你看著這樣怎麼著,你給我一本賬本,我讓貴人驗一下,若是真的,我便帶著銀子來和你交易。”
看著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的老包,金大牛想了想才道,“好。”說完,便自包袱裏摸出了一本賬本丟給了老包,他記得林河吩咐過他,對方若說眼驗賬本,便隻給這麼一本原本就夠了,剩下的事情和他們兄弟便關係不大了。
老包接過賬本,先是翻開瞧了瞧,不像是偽造的,便也放下了心,然後便告退了,離開了那處雙方聯絡用的民宅。這老包剛走,一身便裝的常武便出現在了金大牛三人麵前,朝金大牛問道,“事情辦妥了?”
“妥了,拿了賬本剛走。”金大牛知道麵前這錦衣衛也是名百戶老爺,他三兄弟的命看起來是保住了,以後說不得要在錦衣衛裏混飯吃,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