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宸被這一席話說得來了精神,“靜觀其變?”
蕭鸞壓低了聲音,“皇上何不讓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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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戌時蕭鸞才離開未央宮,天已黑盡,她卻無心回宮,於是去傾雲宮看下麗妃。
麗妃並不在宮裏,侍奉的宮監說,娘娘說她晚膳吃得太飽,叫了兩名貼身宮婢去了上林苑散步,一會就會回來。蕭鸞在紫蝶軒等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放心不下去了上林苑。
夜色中冉冉升起的月牙透出淡淡的光色,使得皇宮愈發寂寥。
她一路尋去,終於在太液池找到了麗妃。太液池周圍翠柳成行,奇花、異草、假山遍是,時不時還有一陣淡香襲來,確實是散步的好地方。
遠遠望去,麗妃從宮婢手中接過一個個似蓮花樣發光的物體,然後放入湖中。蕭鸞仔細看清楚那湖中飄著的一點點火光是何物後,心中不由大驚,急忙衝了過去。
“姐姐,你在作甚?”突如其來的一聲喚將麗妃和那兩個宮婢嚇得不輕,都滿麵慌張的看著蕭鸞,並同時將手藏於背後。
“妹……妹妹。”麗妃開口,吞吞吐吐。
蕭鸞將她藏於身後的東西奪過來一看,果真是一盞河燈。
“姐姐,河燈在皇宮是用來祭祀先人的,皇宮隻準在每年的七月十五中元節由皇上和皇後祭天以後才可以放入太液池。現在不過六月下旬,離中元節還有大半個月,你難道不知現在私放河燈,是對先皇的大不敬嗎?”蕭鸞有些憤怒,又斥喝那兩名宮婢,“就算娘娘不曉得這個規矩,難道你們也不曉得嗎?”
宮婢立馬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道:“婉容息怒,婉容息怒,奴婢知錯了。”
麗妃愣住,無辜道:“妹妹,我隻是想保佑我皇兒平安降生,聽說放河燈能讓河神看到,就會保佑我和皇兒。”
蕭鸞立覺不對,疑心大起,“你聽誰說的。”
“是個老嬤嬤,我以前沒有見過,宮裏人多,見到生人也是常有的事。看她年紀不小了,還能喊出我的封號,我就……我當時也沒多想。她隻是說,看我肚子碩大肯定是個小皇子,然後就道放河燈會保佑我和皇兒平安。”麗妃喃喃說著,那一臉的淳樸善良在宮裏是要操碎蕭鸞的心。
蕭鸞聽她說完,心中大體明白這是個局,她立馬吩咐其中一個宮婢先把驚疑不定的麗妃送回宮。而後和留下的這名宮婢,去上林苑找了較長的樹枝,將還未遊開的河燈一盞盞的鉤上岸,直到太液池中看不到一點光亮。
她問宮婢一共放了多少盞河燈,可她也記不得了,隻說可能有十多盞。看著已經撈上來的十二盞河燈,蕭鸞歎氣望向一池波瀾,隻希望不要多生事非,隨後和宮婢趕回了傾雲宮。
麗妃仍舊心神不定,見蕭鸞手持河燈進屋,慌忙問,“妹妹,要是被皇上發現了,會不會將我關進冷宮,就像當時的容妃姐姐一樣。”語罷,她哭出聲來。
蕭鸞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陷入沉思,一絲表情也不流露。
“妹妹,姐姐真是愚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還是這般不小心。”麗妃哭得愈發傷心。
“姐姐!”蕭鸞終於起唇,眼中堅定,一字一句清楚的道:“現在還不到那一刻,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但如果,我說的是如果,真的被人發現你私放河燈,你一定不可承認,無論如何也不可。因為私放河燈這罪對於嬪妃來說,不小。即便你現在身懷龍裔,也保不準到時候太後和皇後找你的麻煩。姐姐現在已是後妃眼中的刺,若她們大做文章,皇上縱然是天子,也不能無視宮規。”
麗妃含淚點頭,“我記下了,可是,我很害怕。”
蕭鸞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別怕,今晚之事,一定要裝作毫不知情。”
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既然她們已有行動,遲早也是避不開的。而現在她最擔心的,是此事會無端挑起一場後宮風波,其最終目的,是要除掉她和麗妃。
一夜無眠,蕭鸞在輾轉反側中熬到了天亮,去鳳陽宮晨省時麗妃並未前來。聽皇後說,她昨夜受了風寒,已免去今日晨省。蕭鸞心知肚明,麗妃被昨夜之事鐵定嚇得不輕。
之後幾日,並無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