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往門外走,完全不去看周承義和韓沂母女,周十州跟在後麵,走到周承義旁邊時,低聲道:“周家的恥辱。”
往年初六是施美芳和徐敏之相聚的日子,所以不必特別拜會周老爺子,可今天施美芳隻覺得胸中怒意不去不舒服,她很想看看周老爺子的態度,如此作賤徐敏之,那她的女兒袁錦是不是在周老爺子眼裏也是可以作賤的?
周老爺子正在會友,聽到施美芳帶著袁錦過來疑惑看向周承安。周承安想了想附耳道:“好像剛才大哥去了大嫂那裏,而且韓沂也過去了。今兒初六,施美芳帶著袁錦和大嫂說話來的。”
周老爺子一聽氣得發抖低聲喝道:“誰放他們去那邊的?”
周承安看看在座的人,低聲道:“他畢竟是大哥,這……誰也攔不住啊……”
周老爺子氣得咬牙道:“濟川呢?”
周承安正要回答,周十州一步進來沉聲道:“我在這呢。”
周老爺子也知他此時心怒,可也不覺得自己不對。周承義是他兒子,兒子肯從國外回來,知道落葉歸根,他周家算是圓滿,他就覺得一切不是問題。至於徐敏之,那是兒媳婦,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她也該波瀾不驚了。
周老爺子雖在麵上恨周承義恨不得殺了,可心裏一直掛念著。他在周承義離家時放話,誰要幫周承義就是與周家為敵,誰要提德國的安德烈那就是自掘墳墓。一晃二十多年過去,年紀愈來愈大的周老爺子心裏其實最期盼這個離家的兒子歸來。從想兒子,到原諒,到如今包容甚至默許,時間用它那異常溫柔的手扭曲了初衷和堅持,創造了一切。甚至,在周老爺子心裏,他這做父親的,周家一家之長都原諒了不孝的兒子,徐敏之和對周承義幾乎沒接觸的周十州如何不能忘記一切呢?
周老爺子的這種心態造成了今天這些的發生。在周承義一次又一次的書信請求中,他放他們進來了。兒子肯回頭,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他快九十了,人生路即將走完,這一點遺憾為什麼不把它彌補?從那一封封毛筆書信中他還能看到當年他是如何握著兒子的手寫下他的名字,還能看到他一字一句教他背下周氏家訓,兒子的字跡依稀昨日,一筆一劃還帶著家訓的品格……這是他的兒子,當年最傷他的兒子,他當父親的都能重新接納他了,徐敏之心中的怨恨也早隨著時間流逝無影無蹤了吧!他們早過了情愛勝天的年紀,如今老了,一切都能看開了吧?
周十州在昨日周承義進周宅起就壓抑的怒意再次爆發。他覺得不論周承義如何對他他都能忍得,唯獨這樣作賤自己的母親徐敏之他無法忍。老爺子人老心也糊塗了,他這樣置他媽媽於何地!徐家雖然不及周家勢大,可這樣視若無睹的輕蔑,打上臉的挑釁,還是當著袁家麵的示威,叫他如何還能原諒。
“在你母親那裏袁家來人了,你去招待了嗎?”
“周老您過年好啊!”雖然還在門外,但施美芳聽得真切,周老爺子是在怨周十州沒處理好,叫她們娘倆碰到周承義了呢。
施美芳進了門笑道:“就知道周家規矩多,可咱們兩家也不外乎,您老不必費心了。年年都來,今天再來和老爺子您拜個年。”
周老爺子見人都進來了也不好說什麼,笑著點了頭。施美芳見屋裏還有其他人,是古玩行當的老人,便又打了招呼:“林老板您在,新年好,祝您新年生意興隆。”
林老板也是老江湖,嗅到異常知道不宜摻合,便起身推說替周老爺子淘換物件告辭了。
等林老板走了,周老爺子看看施美芳,又看看站在屋裏的其他人,便叫人去取給袁錦的壓歲錢。
施美芳卻笑道:“老爺子,我看這不必了吧,小錦也不小了,您心意我們領了。”
周老爺子看著旁邊站著的琳娜道:“見笑了。”
施美芳搖搖頭,指著琳娜道:“我倒是第一次見這孩子,不知道這是哪家親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