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孤鶩嶺。
甄府之喜事天下皆知,太監宮女魚貫而出,行色匆匆,皆麵露大喜之色。
傳聞甄府王爺甄之槐真戰沙場平定邊疆,立下汗馬功勞,龍顏大悅,將甄之槐之雙生女甄玉蘿甄玉容許於嫡長太子為妻,姐妹二人同居妃位平起平坐,共侍太子。
七日後乃太子大婚之喜,甄王府自是歡天喜地張燈結彩,眼下便是進宮之日,甄府兩姐妹雖生的相似容顏,性格卻大有不同,然而對待這門聖寵之親,兩人的態度倒不謀而合。
秋水台,長天閣。
甄玉蘿端坐於鳳塌上,胸口起伏劇烈,儼然大怒之中,丫鬟太監匍匐一地,口口聲聲叫喚著“三小姐饒命,三小姐饒命”。
要知道七日後便是大婚,這個節骨眼上毀了嫁衣,等同於將她推向了斷頭台。這嫁衣乃是皇上禦賜秀魁一針一線連夜趕製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每一片鳳麟與夜明珠皆成色上等,每一塊布料都質地考究,這整個天下不過兩件而已。
“你們都下去吧。”甄玉蘿終於開口,眼見下人們紛紛哆嗦著後退,又淡淡道:“明香,你留下。”
明香是甄玉蘿的貼身丫鬟,與甄玉蘿幾乎是一共長大,兩人形影不離,即便是如此親密的關係,明香此時的膽怯並不少於他人。“三,三小姐,有什麼吩咐,明香定當竭盡所能護小姐周全,死而無憾。”
甄玉蘿抿唇一笑,卻笑的生澀,這個時候哪裏還能笑得出,她起身,將明香從地上扶起:“你我情同姐妹,我怎麼舍得讓你為我而死,隻是,你也知這嫁衣於我的意義,若沒了嫁衣,七日後不能出嫁暫且不說,嫁衣乃皇上所賜,毀了便等於忤逆,這殺頭之罪玉蘿如何擔當的起。”
明香跟在甄玉蘿身邊這麼多年,自然是了解主子的,三小姐這番話明顯有命於她,於是連連低頭:“明香惶恐,豈能讓小姐擔負這忤逆之罪,小姐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明香,明香定不負小姐所望。”
很好,甄玉蘿這才露出欣喜之色,她拉過明香,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這嫁衣被何人所毀,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她有負於我在先,我也不能坐以待斃,你聽著……”
說罷,明香臉色登時煞白,跌跪在地上磕頭砰砰的響:“小姐萬萬不可,這要是讓老爺夫人知道了,明香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丟的呀,還望三小姐三思。”
甄玉蘿收回衣袖,斂笑冷哼道:“不過讓你偷一件嫁衣,又不是明目張膽的搶,既然是偷,你且不被人發現了去,又何來掉腦袋一說,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香麵露難色,卻自知勸服不了小姐,嫁衣被毀,本就是殺頭之罪,不是她死,便是小姐死,在她的賤命與小姐的前程之間做選擇,斷然不該有片刻的猶豫。
此時,暖香閣一片靜謐,丫鬟柳枝一邊給甄玉容搖著蒲扇,一邊低聲輕笑道:“小姐英明,此招甚妙,沒了嫁衣,看她甄玉蘿還怎麼囂張跋扈、仗勢欺人。”
甄玉容手持方帕,捂嘴而笑,下意識的撫弄著頭上的藍寶石玉釵,假裝嗔怪道:“三姐一日是我三姐,哪有你直呼其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