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感動落淚。如今，他也真正實現他的承諾。
馬敏微笑著點頭道：“嗯，我自然記得。”
劉莊抬手，緩緩滑過她的臉，眼中染上了些歉疚。他開口道：“我深知這些年欠你良多，這輩子，怕也無法償還了。倘或有來生，再讓我們相遇，到那時，我一定好好補償你，今生，還恐隻能這麼欠著了。”
馬敏正奇怪劉莊的話，又聽劉莊開口道：“敏敏，我愛你，今生、來生都隻愛你。”馬敏望向劉莊，就見他眼內是化不開的繾綣與眷戀。
馬敏微笑著勾起劉莊的手，許諾般地說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二人回宮後，劉莊又同馬敏回憶了一番過往，或因事歡笑，或偶爾沉默。許久後，劉莊開口道：“敏敏，此生你可有後悔之事？”
馬敏想了想，道：“未有。”
劉莊喃喃道：“是麼。”然後又道：“我有。”
馬敏轉頭望向他，就見劉莊追憶似的說道：“那年你在淩雲台等我，我卻被賈淑迷暈遲遲未去。當我趕到那兒，卻發現你已離開，我的心裏就隻剩恐懼。我害怕你真如你說的同我恩斷義絕，我也怕你會絕望地做出傻事。那時，我才真正明白後悔的含義。所幸，你還是被我找到了。”說著，劉莊歉意地望著馬敏道：“敏敏，抱歉。”
馬敏直直地盯了劉莊一瞬，然後微笑道：“可若不是如此，你我怎知彼此的心意？而且，”馬敏望著遠方道：“我也因此有了炟兒。”
說著，她轉頭捧著劉莊的臉道：“所以，我不後悔，你也不用後悔。”
劉莊望著馬敏堅定執著的雙眸，隻覺心中有一處被撥動了。他迅速低下頭，沉沉開口道：“倘或我不在了，你定要為我照顧好炟兒，”想了想，又加了句，“還有這江山。”
馬敏未多問，隻是望著遠處的天空，輕聲點了點頭：“嗯。”
不久，西域複傳飛檄：北單於遣左鹿蠡王率二萬騎擊車師，耿恭被圍。
劉莊怒急，複在章德殿內暈倒。
這一次，太醫署內的太醫悉數前來，眾人一番望聞問切後，也難尋緣由，隻能大致開下藥貼和緩劉莊病情。
馬防日夜守衛劉莊，馬敏也時時陪在他的身側。
幾日後，劉莊再次蘇醒。這一次，他遣開眾人，獨留馬敏在身側。他向馬敏問道：“敏敏，你可記得答應朕的話？要替朕照顧好劉炟，也要照顧好這江山。”
馬敏忍著淚，點點頭。
劉莊滿意地笑了笑：“這便好。”
接著，他緩緩握住馬敏的手，有些歉意道：“這次，我怕要先離你而去了。不過，這樣也好，若佛祖所言三生之事為實，我也好先在輪回路上等你，免得到時你走丟了。我說過，來生，還要繼續愛你，怎麼……怎麼可以讓你走丟……”說著，劉莊就劇烈咳嗽了起來。
馬敏一麵流淚，一麵緩著他的氣，哽咽道：“我不會丟的，我們說好的，來生還要在一起。你欠我的還未還完，我怎麼會讓自己走丟。”
劉莊欣慰地笑了笑：“這便好，這便好……”
“敏敏。”
“嗯？”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永平十八年，八月壬子，劉莊駕崩。諡曰：孝明皇帝。
劉炟即位，尊馬敏為太後，史稱：明德馬皇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