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麵,在遙遠的楚國,同樣信奉佛教的楚王劉英也迎來了一位故人——陸望。
想他二人自為馬援治病之後,便再未見過。此次陸望前來,也不知所謂何事?劉英這般想的,也是這般問的,
然而,陸望未回答,隻是摸著自己雪白的胡須,高深莫測道:“殿下可還記得老朽二十二年前對你所說的話?”
劉英仔細地回憶著,忽然想起他從馬府回宮前,陸望也是這般高深莫測的說著“顏淑遣入國,顏逆首身離。”劉英一麵回想,一麵將這句話念了出來。
陸望點點頭,對劉英道:“沒錯,便是這句話。”然後,他認真地盯著劉英道:“殿下,你此刻可願跟陸某離開?”
“離開?”劉英滿腦糊塗,不明白陸望在說什麼,“為何要離開?離開去哪兒?”
陸望睥睨道:“殿下宮中可有個叫顏忠的方士?”
劉英點點頭,奇怪道:“先生怎會知道?”
陸望蹙眉道:“殿下可知他是何人?”
劉英疑惑道:“顏方士乃漁陽人。”
陸望滿臉複雜道:“殿下可知他同濟南王劉康的關係?”
劉英困惑地搖搖頭。
陸望道:“顏忠是劉康的賓客,他以方士的身份已在劉康身邊多年;前些日,濟南國傳出消息稱劉康招聚奸猾,謀議不軌,我想此事不多時便會傳入陛下耳中,到此時,別說顏忠,便是殿下也要遭殃。”
劉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將頭撇向一旁不說話。
陸望瞧著劉英古怪的神色,似想到什麼般,忽然上前快速拉住劉英的胳膊,盯著他的眼睛道:“顏忠是否也要你謀反?”
劉英的臉上立刻露出慌亂,他吞吞吐吐想要否認,卻更加證實了陸望的猜測。
陸望失望地甩開劉英的手臂,怒其不爭道:“荒唐!這樣大逆無道的話,你怎可聽信!廣陵王乃陛下母弟,謀逆未成竟被逼自殺,你不過一個閑散王爺,憑甚認為自己可以謀逆成功?”
劉英低頭囁嚅道:“我知道自己不可能……”
“那你還聽顏忠的?!”陸望跳腳大罵道,“你知不知道,這是誅連全家的大罪,一旦被陛下發現,別說是你,便是你的母親怕也難逃一死,你……”
“我知道!”劉英抬頭朝陸望喊道:“我知道這是死罪。可是,顏方士說我受佛祖庇佑,將來定是天子!”
陸望冷笑道:“你憑什麼信他的胡話?”
“這不是胡話!”劉英反駁道:“顏方士是世外高人,他精通黃老、佛法。”忽略掉陸望眼中的鄙視,劉英繼續道:“前些年,陛下命天下罪亡者自行贖罪,當此時,顏方士方向我提稱天子一事,我心中惶怖。顏方士遂讓我向朝廷主動捐送黃縑、白紈,他說若我真受佛祖庇佑,便一定不會受罰。後來果如他所料,陛下既未罰我,反下詔報對我稱讚了一番,”說著,劉英興奮道:“你說,這不是佛祖庇佑麼?”
“胡鬧!”陸望罵道:“何來的庇佑!《論語》言‘吾日三省吾身’,陛下不過覺得你修身謹飭,賢賢遠非,這才詔報稱賞,倘或他知你心藏不軌,早也派下廷尉前來捉拿,不說其他,便是這劉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因著祝詛一樣被逼自殺,你既非他親兄弟,在朝又無半個權貴相挺,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就可以推翻他,登上那皇帝的位置?倘或佛祖真能保佑,你怎知他保佑的是你,不是當今天子?!”
“我……”劉英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殿門外忽然一陣熙攘,二人轉頭望去,就見一個女婢慌張地奔入室內,氣喘籲籲地對劉英道:“殿下不好了,陛下,陛下派人來搜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