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莊回至皇宮,將今日之事尋思過後,便吩咐著黃門乘乘輿去了長秋宮。劉莊方進殿,未及開口,卻聽得馬敏對他道:“陛下來得可巧,臣妾正欲前往雲台,就碰著陛下了。”
劉莊在殿內坐下,幾個婢子隨即將幾案和茶果在劉莊身前擺定,劉莊飲了口茶,疑惑地道:“你去雲台做甚?”
馬敏在一旁坐下,也飲了口茶,微笑道:“臣妾聽聞雲台中新立了幾幅畫作,正打算前去觀賞觀賞。陛下既然來了,不若陪臣妾同去看看如何?”
劉莊有些詫異:“朕以為你一向不喜遊樂。”
馬敏抿唇笑道:“臣妾的確不喜遊樂,然此乃怡情休性之屬,和遊樂相比本就不同,況臣妾聽聞雲台藏書豐富,此下便更想前去瞧上一番了。”
劉莊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雲台建畫至今,朕因著公務繁忙也未去檢視,今日你既要前去觀畫,朕便與你同去,也算巡察這建畫之成效。”話畢,他即起身,命著黃門將輦轎抬走,然後徑自同馬敏往雲台中來。
要說這雲台不愧為聳天之閣,雙龍卷雲,兩虎嘯風,歇山爭日月,玉闕奪光輝;鴟尾傲首斷長空;懸魚垂地裂庬澒,真是:洛陽入雲台,四海垂拱宮。
話休煩絮,先說劉莊陪著馬敏在雲台內一路閑走,待看到一旁的牆上畫著一副娥皇女英圖時,他驀然想起前日立後的種種,於是他打趣道:“恨不得如此為妃。”
馬敏抬頭看了眼圖畫,立時就懂得了劉莊的意思;但她並不辯駁,隻是指著身後的另一副圖像道:“群臣百僚,恨不得為君如此。”
劉莊轉首,就見牆壁上畫著一副堯帝的畫像:想堯帝登基七十載,棄其胤子朱啟明而禪位於布衣虞舜;而如今稱帝之人,則盡綬皇位於子嗣卻不得他立,其於群臣百僚,信或為憾事也。
劉莊想著,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他不住地對馬敏感歎道:“不愧為敏敏,此等言語怕也隻有你會恁般說出。”馬敏但笑不答。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回,就見麵前立著快偌大的朱紅牆壁,上麵竟還未有塗畫。馬敏有些惋惜道:“恁大的牆壁竟未雕畫一筆,實是可惜非常,若能繪個功臣先烈名圖,一則感思先恩懷彰表德,二則令後世常懷建業之辛苦,不至耽享沉娛壞了國本,此番豈不好過這一堵紅牆滿腹空蕩?”
劉莊聽得馬敏之言,隻覺心中劃過一道電光,未來得及尋思,就聽一旁的官吏稟告道:“回稟皇後娘娘,此處本有圖畫,隻因雲台雕繪甚多,並未來得及將它畫上。”
劉莊插問道:“此處本打算繪製何圖?”
官吏恭順道:“後稷稼穡圖。”
劉莊道:“將它換了。”
官吏問道:“不知陛下要換何圖?”
劉莊想了一番,道:“明日我自會吩咐。”
官吏躬身稱喏。
劉莊同馬敏又朝前巡賞了一遭後,便出了雲台同回長秋宮,此處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