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艾薩克·辛格
某個地方,有一個叫卡狄施的富人。他有一個獨子,名叫阿特塞。阿特塞是個黑頭發黑眼睛的高大男孩。卡狄施家中還有一位遠親,是個孤女,名叫阿克薩。阿克薩是個金發藍眼的漂亮姑娘。二人年紀差不多,從小就一起生活,一起上學,一起玩樂。長大之後二人結婚當然也是順其自然的事。
可是他們長大後,阿特塞忽然病了,而且還是沒人聽說過的病:阿特塞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好像他曾有一個老保姆,常跟他講一些有關天堂的故事。她曾說過,在天堂裏既不用工作也不需要讀書。吃的是野牛肉、鯨肉;喝的是上帝為好人準備的酒;可以睡到很晚才起床。而且不用擔當任何職務。
阿特塞天生懶惰。他怕讀書,也怕早起。他知道將來有一天他必須接管他父親現在經營的業務,而他不願意工作。
既然死亡是唯一進入天堂的路,他決心越早死越好。他一直在想死這件事。不久,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的父母當然是擔憂得不行。阿克薩也時常暗自垂淚。一家人竭力說服阿特塞他還活著,但他就是不相信。他說:“你們為什麼不把我埋了?你們知道我已經死了。因為你們,我進不了天堂。”
父母請了很多醫生給阿特塞看病,並試圖說服他,他是活著的。
他們說,你在說話,也在吃東西。可不久後,他很少說話,也很少吃東西了。家人擔心他真的會死。
絕望之中,父親卡狄施去訪問一位著名的專家,他叫優茲,以博學多才而聞名。聽了阿特塞的病情之後,優茲醫生對卡狄施說:“我答應你在八天之內治好阿特塞的病,但有一個條件,你必須按我的吩咐辦事,無論那看起來有多奇怪。”
卡狄施同意了,優茲醫生說他當天就去看阿特塞。卡狄施回家後告訴妻子、阿克薩和仆人們,都要依照優茲醫生的吩咐行事,不得有誤。
優茲醫生趕到後立刻被領進了阿特塞的屋內。這孩子睡在床上,因斷食而導致身體消瘦,麵色蒼白。
醫生一看到阿特塞便大喊大叫起來:“你們為什麼把死人停在屋裏?為什麼不出殯?”
聽了這句話,卡狄施夫婦嚇得不知所措。阿特塞卻笑了,說:“你們看,我是對的,我死了。”
卡狄施夫婦聽了醫生的話雖然惶惑不安,但他們記得自己的承諾,於是立即開始籌備喪葬事宜。
醫生要求將一個房間布置得像天堂一樣。牆壁掛上白色綢緞,百葉窗關閉,窗簾拉上,蠟燭日夜不停地燃燒。仆人都穿上白色的袍子,背上還要插上翅膀,裝作天使的樣子。
阿特塞被放進一具開著的棺材裏,隨即舉行殯儀。
阿特塞高興極了,最後筋疲力竭,睡著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待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
“我在哪裏?”他問。
“在天堂裏,大人。”一個帶翅膀的仆人答道。
“我快餓死了,”阿特塞說,“我想吃鯨肉,喝聖酒。”
領頭的仆人一拍手,一群仆人走了進來,他們都身背翅膀,手捧金盤,上麵有魚有肉,還有石榴、柿子、鳳梨和桃子,還有一個白胡須高個子的仆人手捧著著斟滿酒的金杯。
阿特塞大快朵頤,好不快活。吃完後,他說要休息。兩個天使為他更衣,給他洗澡,抱他上床,床上有絲綢被單和紫色帷幔。阿特塞欣然熟睡。
他醒來時已是早晨,可是和夜裏沒有區別。百葉窗是關著的,蠟燭還在燃燒。仆人們見他醒了,立即送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食物。
阿特塞問道:“沒有牛奶、咖啡、新鮮麵包和牛油嗎?”
“沒有,大人。天堂裏總是吃同樣的食物。”仆人回答。
“現在是白天還是夜裏?”阿特塞問。
“在天堂裏無所謂白天黑夜。”
阿特塞吃了與昨天一模一樣的食物,但是胃口沒有昨天好了。吃完後他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在天堂裏沒有時間這個東西。”仆人回答。
“我現在要做什麼?”阿特塞問。
“在天堂裏,不需要做任何事。”
“其他的聖徒呢,他們在哪裏?”阿特塞又問。
“住在天堂裏的人都有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