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416年,元慶帝5年,夏
似是晨曦微露剛過,又或朝霞看不慣這世間的平和。天空黑壓壓的一片,烏雲彌漫的盡頭,微露一片微白,似在昭告天下,黎明即將到來,夏夜蟲鳴的悸動過後,迎來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
上京街頭,剛剛從春鳳渡溫暖的被窩爬出的人們,看見這詭異的天氣不免一陣咒罵
“不知哪家煞星又做了了不得的事惹了老天盛怒”,眼看著大雨即將到來。
春風渡西園二樓,已放縱一夜的達官貴人們,正摟著懷中美嬌娘呼呼大睡。
一位不知哪家官爺忽的坐起,昨夜趁夫人熟睡偷跑出來快活,準備趁天亮之前趕回家,這樣的天氣,若驚醒悍婦,發現自己不在,又該一頓亂罵,好幾天不能進房,自己不能進房不要緊,這官職職位還是夫人娘家捐助的,若惹得夫人生氣,可了不得啊。
隨即,他隨手將一錠白銀放在正在床頭嬌柔似水的美人胸前,準備臨行前再來一次春宵
美人一聲嬌笑:“爺,您慢些”
官爺聽到這柔到骨子裏的聲音,立刻渾身一震,
“若是家裏的悍婦有這一半的嬌媚就好了”
正如此想著,天空一道驚雷,隨即閃電斜劈而下,似是萬山清泉間突然響起的一聲怒吼,夢中酣睡淋漓的人們被瞬間驚醒,似乎還在夢中奔跑,卻被後麵刺客橫追而上。
指尖磨得蹭亮的刀出其不意的插入腹部的瞬間,驚醒,身上冷汗簌簌而下,為剛才的驚險,為剛才的逃過一劫。
官爺看著即將傾盆而出的大雨,不得不停止馬上要做的動作
“可不能讓夫人看到自己一夜未歸,這樣必定引起懷疑”
這樣想著,便起身走開,美人嬌笑仍在繼續,官爺握著美人胸前柔軟狠狠一擰:
“爺下次再來伺候你哦,小美人”
然後,他一邊暗罵天氣的惡劣:還沒享受夠就要回去挨罵,這樣驚天的響雷,夫人必定已經清醒;一邊慢慢走出春風渡,思索著這次該以什麼理由蒙混過關。
忽的,驚雷再次肆虐,他看看天空,猝出一口濃痰,他不知道,這樣的夜晚,他在也沒能回去夫人的身邊。
這一夜,注定不太平。
……
刑部雜役房,獄卒李三正在酣睡。
李三是關押重要犯人的獄卒長,而由他負責的重刑犯基本都是死囚犯,基本生還可能。
這其中便有一些人,被上級下令秘密關押,多年當差的李三自然知道這些人有得罪權貴被偷偷關押的犯人,但他什麼也不會說,無論奇怪的犯人,多麼驚奇的死法,他都會視而不見,這是他能夠做到獄卒長的原因。
多年來,認真做事,從不多嘴,正是這樣的性格,讓不怎麼出眾的他能夠受到重用。
這其中便有一位,自從一年前因公然挑釁梵音大師預言不實且意圖殺之以解百姓於水火而被抓緊刑部大牢的人。
他自從進了地牢,便裝瘋賣傻多年,時而清醒時而渾濁,講話渾渾噩噩,但武藝高強,鬧起來整個地牢獄卒都不得安生,連個最基本的囫圇覺都睡不了。
昨夜就是那個瘋子再一次大鬧地牢的時候,李三夥同重型牢獄卒緊緊盯著他一個晚上,想從他的瘋言瘋語中窺見背後的秘密。
剛剛睡下的李三正在做夢,夢見自己久未見到的娘親給自己說了一房親事,隻要熬過今年拿到餉銀就可以回家成親了。
可惜李三尚未看清新娘子的模樣便被張老二拍醒,本要發脾氣的李三忽然看到閃電劈下張老二慘白的臉,胸口一陣發緊,一口怒氣也被嚇到九霄雲外。
“又怎麼了?蘭奎那個崽子又鬧了?”李三眉頭緊皺,
“這次不是,據說有個大大的犯人要關進來了,周大人要求您前去關押,據說要關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張老二臉上露出一片奇怪的笑容。
驚雷隨後劈下,李三摸著砰砰直跳的心。
這次的犯人不知又是哪個大人物要消滅的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當然是指水牢。
刑部牢房有三種,一種是普通的牢房,一種是關押重刑犯的地牢,而最後,便是這水牢。
水牢自建成起就關押過三人,每個人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但最終卻都熬不過三天,生生折磨致死,死後屍骨被推入水中,成為水中毒鼠的美味佳肴,無一幸免。
“這夜還真是不讓人安生啊”,李三抬手擦了擦因急切額頭滲出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