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1 / 2)

第一百天。

雨一直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鑄劍師挪動了一下本來就很蒼老的身軀,又往爐子裏添了材,又鼓了風,火舌立刻咆哮了出來。

“劍,要出世了”

他一直都在等待著。

……

十二歲時,他離開家鄉來到茨城,拜了茨城有名的鑄劍師為師。天資聰慧的他,很快成為了師傅的得意門生。

二十七歲時,師傅去世了,在眾弟子中超凡脫俗的他繼承了師傅的衣缽,並且很快在鑄劍的工藝上便超越了師傅,成為了比師傅更有名的鑄劍大師。

許多人都不遠千裏慕名而來,請他鑄劍。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因為他喜歡鑄劍。

他這一生鑄造過無數把劍,長的短的,利的鈍的。但是沒人知道,當年他背井離鄉來到茨城的時候,隻是想當一名鐵匠,一名普普通通的鐵匠。也許是命運的安排,讓他遇到了劍。

所以,他把他一生都獻給了劍。

但是,他卻始終沒有一把自己的劍。

時光飛逝,在九十七歲時,當年的那個鑄劍小鋪已經變成了宏偉的鑄劍城,而他,也有了上百個徒弟。可是,如今的他卻忽然非常想要、非常想要一把劍,一把屬於他自己的劍。

他要為自己鑄一把劍。

鑄一把獨一無二的,這世間沒有的劍。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逐漸根深蒂固。仿佛這是他的使命,這是他的命運,他生下來就是為了鑄造那把劍的。

他告別了徒弟,離開了鑄劍城,回到了自己當年拜師學藝的地方,那個已經破舊不堪的鑄劍小鋪裏。他在這裏仿佛找到了歸宿,並且也找到了師傅送給自己但是後來自己弄丟的那本書。

被塵土覆蓋著的書麵上,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朱紅色的墨跡_——《鑄劍訣》,這是一本講述逐漸工藝的書,可是在書的末尾卻有一把劍。

那是一把極其美的劍。

“就是這把劍,就是這把劍!”鑄劍師淚流滿麵,顫抖著雙手不停地喃喃自語,仿佛此時此刻他終於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弟子們得知了他的心意,為他從新修繕了房屋,要幫他逐漸。可他並不同意,他遣退了所有弟子,關上門,點燃了爐火,一個人。

……

……

被雨水掩埋了三個月,一直都很安靜的天空之上,忽然響起了一聲炸雷,雷聲自此不休,連綿不絕,在黑暗的天空之上猶如銀蛇亂舞。

小屋內。

鑄劍師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爐子,那漆黑如墨的鑄劍爐宛如一個空曠漆黑的大洞,張開巨口想要吞噬一切。可是鑄劍師並不為所動,他按耐住內心的激動,一直等待著。

“劍要出世了!”

“劍要出世了!”

不知是鑄劍師的聲音,還是從那漆黑的大洞中傳來的聲音。但是無論如何,這注定會是個不平靜的清晨。

仿佛是在回應著此刻發生的事情,遙遠的東方忽然間亮起了紅色的光。

……

千年之後。

鑄劍城。

“師傅,師傅,那婦人不見了!”

“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們帶她去前堂吃飯嗎?你沒和她一塊嗎?”

“本來是帶她去前堂的,可走到半路時,她突然說她有非常重要的東西丟失了,執意要回去找,讓我先替她照看這孩子,所以……”說話的是個五六歲的少年,臉紅的像個番茄,“結果我等了好久,她都沒回來。我出門一看,已經沒人了”

“風黎,那個孩子呢?”

“我把那孩子放在前堂的椅子上了。”

聽到風黎說在前堂,師傅奪步而出。風黎在後麵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終於跑到了前堂。

風黎永遠也忘不了那幅畫麵:師傅舉著劍,劍尖刺在那嬰兒纖細的脖頸上,深紅的血珠緩緩滑落,那嬰兒居然不哭不鬧,甚是詭異……

“啊”風黎的聲音顫抖著,“師、師傅。”

聽到風黎的叫聲,向晚秋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是經曆了極為痛苦的決斷,最後,她還是緊緊閉上了雙眼,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