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啊……倒是真的痛。”杜蘅手勁不大，但擦得極認真，每一下都舒服得讓莫羲錚想要歎氣。“不過時間久了也記不得了。或許並不是因為痛，而是從沒那麼近的麵對死亡。”
流血流太多，就會讓人產生幻覺。身子不斷的下墮而靈魂卻向上飄浮。
“會不會害怕？”她的指尖順著他的傷痕遊走，若有似無的曖昧讓莫羲錚蠢蠢欲動。
“怕，怎麼能不怕。是人都會怕死吧？”他轉過身，示意她後麵擦夠了，該擦前麵了。杜蘅有點磨不開麵子，雖然兩人有過肌膚之親，但這個樣子，還是會不好意思。
“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大男人，心裏裝著天下，要當英雄豪傑，就都不怕死的。”她試著讓開他胸前的重點部位，先從脖頸下手。
“大男人就不是人了？再說以我當時的年紀，根本還不算是個大男人。”莫羲錚嘟囔著，對她的避重就輕頗為不滿，很坦然地把自己的身體又向前湊了湊。“再說我要是死了，小九會難過的，我就算不怕死，也怕小九難過。”
明明知道他是在撿她喜歡的說，可她心裏仍是止不住的起了波瀾。一不留神，‘嘩’地一聲輕漾，帕子就脫手，舒展輕柔地綻開在水裏，杜蘅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撈，它就已經自由散漫地沉下去了。
杜蘅尷尬地看著莫羲錚，帕子肯定是沉到了桶底下去了。伸長了手去夠，或許能夠得到，可是……它剛剛，卻是正好朝他兩腿之間落下去的。
杜蘅輕咬著唇，臉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紅暈又升了上來，被昏黃的燭光一照，映在臉上倒顯出橙色來。
她不敢抬頭看他，她幾乎可以聽見他此刻不懷好意的悶笑聲。
“這可怎麼辦？小九說好了要替我擦背的，現在巾子不見了，你不會言而無信吧？”
這個男人……
“你等下，我再去找一條。”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出去。
“等你回來水都涼了，到時我萬一生了病，難道小九不心疼？”他從木桶裏伸出濕漉漉地手臂拉著她不讓她走。
他壯得像牛一樣，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生病？分明就是在調戲她！可明知如此，見到他皮膚上微微浮起的輕粟，仍讓她狠不下心。天氣這麼冷，萬一真的病了可怎麼好？他是要帶兵出征的……
一時心裏沒了主意，兩人就僵在那裏，杜蘅臉更紅了，燒起來一般。莫羲錚胸中隱忍地笑聲，讓她也不知是羞是惱，猛地抬起臉來，一雙清澄的眼睛望向他。
正笑得不懷好意的莫羲錚沒料到她會猛抬頭，笑開的嘴巴都來不及合上，連掩飾也掩飾不過去，就地凝止在那裏，竟張著也不是，閉著也不是。
突然間，杜蘅輕笑一聲，挑釁地看他一眼，那樣無邊春色百般嬌柔，媚到骨子裏去。她將右臂的袖子捋過肩膀，整條雪白臂膀露出來，就這樣伸手去撈。
莫羲錚動也不動，靠坐著木桶。看著水沒了她整條手臂，她努力地在水裏找尋，盡量地繞道避開男人敏感的一處。
這樣窘迫的境地，即使想自在也自在不起來。兩人離得極近，可杜蘅就是別過臉不看他。不過是為了逞一口氣，可是在水裏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到。心是越來越慌了。他的呼吸就在她耳邊噴薄，越發火燒火燎的。
莫羲錚瞧著她，看那片緋紅，從她臉上蔓延到雪白的脖頸處，笑臉越來越大。
終於，那小小的一角，被她忽然摸到了，杜蘅剛要鬆一口氣，抓著巾子上來，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怕什麼來什麼，手背正好擦過那灼熱的一處，嚇得她一鬆手，又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