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多少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刻的來臨，她也不覺得驚慌，隻是輕聲道。“請容民女換身衣裳見駕。”可來人根本不給她這個時間，拖著她就往外走。
莫府上的人想要擋一擋，卻被闖進府中的宮人用刀劍圍住，杜蘅怕節外生枝趕緊把他們勸退。隻有口諭，沒聖旨，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卻也躲不過，來的時候也巧，正趕上莫羲錚上朝不在府上。人家已經算計好了，隻怕不去不行。既然橫豎是要過去的，何必還找這些麻煩。
來到府門口時，正巧遇到衛青桑買藥回來。倆人眼神交會，衛青桑隻在門口打了個轉，沒進府直接也奔著宮門去了。
烏孫崇尚緇色，宮裏所用的布置也都是青淺黛深，乍一眼看上去，高大的宮殿不像皇宮，更像是座黑黝黝的大山。被人領到殿中，小太監拆下蒙在杜蘅眼上的布條就躬身退了下去。她一人坐在偌大的黑色大殿中，望著殿旁豎起的巨大火燭，隻覺得寒氣入髓。
“聽人說過南國的九公主貌美近似妖，還以為是謬傳，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沒有半點聲息，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他和莫羲錚長得並不是很像，他的個子更高一些，人也更瘦些。整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利劍，那雙眼睛，卻是鑲在劍柄上的寶石，閃著冰涼的光芒。隨著他的出現，殿中的溫度又像是降了幾度，黑暗裏像是藏了無數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杜蘅，讓她幾近窒息。
“你三姐可沒你這樣的好相貌。”他走近杜蘅，低首俯視她，有些惋惜地說道。“脾氣硬，長得又不好。不知道父王怎麼把她留在身邊留了那麼久。早知道，當初應該把你要來就好了……”他說著，手指不著痕跡地劃過她的麵頰。
杜蘅猛地向後倒退幾步，怒視著他，全身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而緊張。就是這個人！他殺了她的姐姐，還將她拋屍荒野！她曾和莫羲錚說過，若她活著一定會完成王姐遺願，她說的並不是氣話！
“怎麼？真的變成啞吧了？不會說話可沒意思的很，朕最喜歡聽人用南語念詩經，你王姐縱然姿色平平，但聲音卻是真的好聽，念起詩經……更好聽……”男人說著，向前走了兩步，將杜蘅眼中的怒火看得更清。
真是雙漂亮的眼睛啊，幹淨又通透。這麼漂亮的人，要是死了，真是怪可惜的。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男人突然莞爾一笑。隨著他的笑意擴散開來，那種窒息的感覺卻在慢慢變輕。“你知道我是誰吧？見王不跪，可不是小罪過。以下犯上，是要株連九族的。”
男人的威脅並沒起到任何效果，“我一天沒嫁給莫羲錚，就不算是烏孫人，你也不是我的王。”她開口，一字一字說得清清晰晰。沙啞的嗓音讓男人聽了，有些不舒服的皺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