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中一片寧靜，眾人在雞鳴犬吠中醒來。“姑娘，今兒天氣挺好，你還是要去後山嗎？”洗漱之後，眾位農家人紛紛下地務農。半摟著木盆，準備去河邊洗衣服的季嬸剛剛邁出門檻就見隔壁搬來不久的新鄰居——一位戴麵紗的年輕姑娘。唉，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怎麼就一個人獨住了呢？不會是被趕出來了吧？這事可不會不有呢……季嬸想到了災荒那年自己隻有三歲的小女兒被她無良的爹爹賣給了那個……唉，不說也罷，隻是可憐了我那可憐的女兒啊。不過，如果自己的女兒能平安長大怕也有姑娘這麼大了吧，誒，作孽呦，這姑娘也是個可憐的，連名字也不能讓外人所知，每日還要上山也不知是為了些什麼，唉……這人世間真是……
上善若水頗為好笑的望著眼前一麵對自己就走神的季嬸，唔……又是在想自己的身世了吧，罷了，罷了，她也是好心。上善若水暗自搖了搖頭，溫聲道：“嬸嬸，今天我不上山了。隻是……”季嬸剛剛回過神來，老臉一紅，一聽上善若水似有為難之處，立刻拍拍胸脯，道：“姑娘，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什麼能幫你的我一定幫！”上善若水彎了彎柳眉，眉眼略含笑意，道：“嬸嬸，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我想我需匹馬兒。”季嬸一聽倒是十分訝異：“姑娘要那東西作甚？可是不滿我們這小山村道路不順？”的確，這山村名為稻和村，距最近的鎮子少說也有百八十裏，十分不便，更別說一樣大小的村落了。
上善若水依舊溫聲道：“並不是，隻是家中來信喚吾歸家罷了。”季嬸聽上善若水如此一說，就更為驚訝了：“姑娘，你竟還有家……啊……對不起啊姑娘，我隻是……隻是……”季嬸覺得自己越解釋越過分，隻是了半天也沒隻是出來什麼。上善若水微微搖了搖頭，半透明的白色麵紗在空中劃出美好的弧度：“嬸嬸，這不怪你，我一直沒向你們說過，您不知道也不算您的錯。”季嬸一聽上善若水如此善解人意，臉又紅了紅，二話沒說，把盆往地上一撂，衝屋裏高聲喊道：“二丫？二丫！死丫頭，快出來把盆給娘搬回屋去！聽見沒？死丫頭？！”喊完後兩人就聽到屋裏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回聲，季嬸轉過頭來，對著上善若水和善一笑：“姑娘，作為道歉，我這就去尋馬去。還請姑娘等等。”上善若水雙手合於腰間，正要一拜，就被季嬸一把拉住：“誒呦喂，姑娘，老婆子我可受不起你這一拜，唉！況且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吧，我也有一丫頭……哦，不是二丫，她還有個姐姐，被賣了。我這些日子把她當成了你，你不怪老婆子才好……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上善若水不在意一笑，道：“嬸嬸年紀可不大……嬸嬸說免了那便免了吧……多謝嬸嬸了。”季嬸連連擺手忙道：“欸……姑娘，不用不用。一會子那死丫頭出來了，還麻煩多原諒她幾分……也不知那話是誰教的。唉，回見呐姑娘！”上善若水搖了搖頭。
“喂！你又是故意讓我娘替你賣命的吧！”從屋中出來的小姑娘厲聲問道。上善若水隻見一個僅僅十歲的小丫頭雙手叉腰，有著嬰兒肥的臉蛋也因生氣而鼓著，大大的眼睛亮閃閃的，但因為不太確定，有一絲心虛，更讓那雙大眼像布滿了星輝一樣。倒是一個異常玲瓏剔透的可人兒，隻是在這兒怕隻是會毀了她吧！不過，沒有證據證明就去質問別人，果然年紀還是太小了啊！心虛麼？嗬嗬~上善若水雙眼微眯一下後對著二丫和善的道：“小姑娘，我隻是需要一匹馬兒，不是讓你娘做什麼壞事。而且，你娘也不是那種人不是嗎？”二丫微微猶豫了一下，她並沒有聽到上善若水讓她娘幹什麼，隻是憑直覺覺得眼前之人並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好吧，別讓我逮到你做什麼壞事，我才不會手下留情！”上善若水笑了笑，看到二丫的身影消失在堂屋後，也回了自己屋。
“人性？可不就是我們牽引卑微的你們的木偶線麼？嗬……人性？我麼？怕早就不存在了吧？嗬，早已……”上善若水側倚在窗邊，從外麵隻看得見美如幻的側臉的一半，但也讓人癡迷。草叢中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偷窺之人已經離開了。風，已不知何時所起，卷起紗簾，上善若水的神情在陰影中晦暗不明，右手兩指微撚：“嗬，這天下，還有那麼好麼？……”最後兩個字隨風而逝。
風停，人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