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4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唐燦,江浩然一個人站在辦公室裏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的車流。
從五十五層高的地方向下俯視,公路像是一條巨龍,蜿蜒匍匐在腳下,所有的車子,無論什麼型號、什麼顏色,都變成一個個小圓點,好像是小時候蹲著身子看到的“螞蟻搬家”一樣,黑黑的一流,密密麻麻地往一個方向移動。
錄音裏,嶽憬初和唐燦的對話再度響起,猶為刺耳,江浩然隻覺得心緒混亂不堪,像是走進了迷霧森林,明明知道出口在哪裏,卻怎麼也繞不出去。
江浩然低頭苦笑,久戰商場的他,在麵對強大的敵手之時,都不曾改顏換色,現在的他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心慌無措。
唐燦如此做法,一定是將她由裏到外傷了個透。隻怕現在,那已經不好捅的窗戶紙又被糊上了一層,不薄不厚,卻給他的前路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他拿出一根煙點著,再一次體會到了年少時第一次抽煙時的感覺,一吸一吐間,全是細細的苦與澀澀的焦灼相互混雜的味道,依附齒間,久散不去。
邵天揚打來電話,告訴他主意已經想好了,既不得罪聶謹言,又可以讓他全身而退。
他不敢輕慢,向林向琪交待了一聲,就大步流星地往電梯裏鑽。電梯一路向下,他的心也跟著電梯的速度一再下沉。
再見到尹長政,距上次,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這期間,尹長政沒有給嶽憬初打過任何電話。
有幾次,嶽憬初以為是自己當時不冷不熱的態度刺傷了他,所以,他才絕計不再與她聯係。開始的時候,心裏總是有些別扭的,可是慢慢的,她也就釋然了。
本來,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沒有純粹的友誼,既然不能當情人,又沒有足夠的理由當朋友,那還不如就此了斷。
可是,就在嶽憬初心灰意冷的時候,尹長政的電話卻不期而至,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約她一起吃飯。
其實,嶽憬初是猶豫的,再見就意味著,她還是要盡可能地去抵擋這朵爛桃花,幸好這朵花並不喜歡強行怒放,也不喜歡逆季而生,如果處理得當,他應該能成為一個非常好的藍顏知己。
尹長政帶著她去中菜館吃全魚宴,魚唇羹、炸魚皮、魚籽窩頭、燒魚頭、還有一盤雜魚鮮花卷。嶽憬初聞著撲鼻而來的味道,忍不住地皺眉。她是喜歡吃魚的,看著滿桌的精美的菜肴,隻覺得一股魚腥味直往腦門上衝。
尹長政注意到她的表情,滿臉關心地問:“怎麼了,不喜歡吃?”
嶽憬初搖頭:“不會,我平時很喜歡吃魚,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覺得這魚特別腥。”
“特別腥?”尹長政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嘴裏嚐了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腥味殘存。
雖然嶽憬初表現的無謂,尹長政卻不敢大意,趕緊叫來了廚師長,親自過問。
領班和廚師長以為嶽憬初是什麼重要的客人,戰戰兢兢地走進包廂,像是等著挨訓的兵,低著腦袋站在尹長政的身側。
“霍師傅,您看看,今天的魚是不是少放了什麼材料?為什麼這位小姐吃起來會覺得有腥味兒?”
廚師長伸手抓起一副筷子,在盤子裏撥來撥去,然後又夾起一些放進嘴裏嚐了嚐,搖頭說:“沒有啊,味道也對啊。”
看著尹長政糾結起來的眉毛,他又扭頭看著領班,不確定說:“要不你過來嚐嚐?”
領班看了看尹長政,見他沒有反對的意見,也吃了幾筷子,忍不住點頭說:“挺好吃的,而且,今天叫全魚宴的顧客很多,我們都是三桌兩桌一起做,還沒有一位客人投訴過。”
看著廚師長和領班一臉無辜的樣子,嶽憬初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作,連忙說:“沒事,沒事,可能是我今天有點不舒服,總覺得頭重腳輕的,大概是感冒了,影響了嗅覺。”
“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尹長政說著,就伸出手來去摸嶽憬初的額頭,“要不要去醫院?”
嶽憬初覺得不好意思,避頭閃過,等她再一抬頭,廚師長和領班早就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