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骨他知道,尤其是在年前那場雪後,已經是大不如從前了,還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今年的落雪呢,如此想著,再次抬頭凝視永夜,眸底深深眷戀。
“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帶她離開吧,時日晚了,我也不曉得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筋脈俱裂,你都能醫治,怎麼自己的病反而無法了”永夜難得說了一句溫情話。
鳳洛宸眉宇間一抹喜色,轉而又被淡淡自嘲掩蓋:
“我的病自己自是清楚,毒素在體內積鬱已久,早就遍布全身各處了,怎麼能驅除的幹淨,能活這麼久,也算是老天可憐了”
永夜瞧著,也不知說些什麼話安慰。
鳳洛宸的病他也知道一點,似乎是胎裏帶來的,來的突然詭異。
但鳳洛宸不解釋,他也不問,有些事情不知道的為好。
不過若是鳳洛宸,膽敢做出任何傷害古月國,傷害薇靈半分的事情,他都不會輕饒的。
簡單的收拾了衣裳,鳳洛宸到司藥房取了幾樣草藥,便帶著薇靈出宮了,同行的還有小白和小小。
路途遙遠,帶著兩個丫頭,身邊總有個照應,更何況,一些貼身的活兒,鳳洛宸也不太方便。
不過對於小白,永夜則讓鳳洛宸長了個心眼,小心警惕著,畢竟那李銘的身邊的人。
本不想讓小白跟去的,奈何這丫頭看著年齡不大,實則是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強脾氣,聽說不能跟隨鳳洛宸前去,竟以死相逼,永夜無法隻得答應。
另一方麵,小白即是李銘身邊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
將事情稟告給皇上,皇上歎了一口氣,金絲龍袍加身,卻依舊難掩麵上的滄桑,和日漸佝僂的身形。
失了五公主昭和,眼下最喜愛的小女兒薇靈,生死未卜,讓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短短數日,便老了許多,發間的花白更是明顯,眉宇間的倦怠也是掩蓋不住。
揮揮手,隻是無力的說,一切事情永夜自己做主罷。
他累了,在這個皇位上坐的太久了,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他開始想念年輕時,馳騁沙場的歲月了。
隻是那意氣風發的日子,卻是一去不回了,身邊的人也一個個離去了,這日子太過孤寂了……
他也曾年輕過,玄鐵盔甲加身,指揮千軍萬馬,和敵軍拚死搏鬥……
縱馬殺敵,與戰士痛快暢飲,又是怎樣的瀟灑……
那樣的年月,雖是將頭顱拴在腰間度過的,但每一刻都是振奮人心充滿希望的
隱隱間,耳畔響著陣陣遙遠卻清晰的戰馬嘶鳴聲……
立在高高城門之上,看著那外表簡易,實則內裏豪華無比的馬車,漸漸消失在天際之處,永夜心底有絲難過。
他不知自己這樣的決定到底對不對,鳳洛宸是否真的值得信任,這是一場賭注,一場他輸不起的賭注。
思及此,斜飛入鬢的眉緊緊蹙起,眸子一片深邃幽暗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