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名字的小村落和東北式定婚(1 / 2)

1931年秋,勘透了中國人骨子裏的苟安,深處經濟危機中的日本人實在忍受不住煎熬,壯著膽子用一串小組合拳把主帥懦弱的張家軍趕出了東北,開始了對東北長達十餘年的日據黑暗統治。

1932年初夏的某天,小興安嶺腳下,一個還沒來得及起名的小村落裏,人們正在張羅著自形成小村落以來的第一次席麵。

這是給一對準新人的訂婚席麵。

儀式的男主角叫王南。

他隨父母從哈爾濱遷到這裏快四個月了,雖然還會時不時想起坐在學校裏讀書的樣子,卻也開始習慣起獵人與農夫的角色。

他曾經的夢想是當個小學老師,白天在學校向孩子們傳授知識,晚上回到家裏看看書,琢磨著寫點畫點或者動手做點什麼,弄點洋落(東北話讀lao,意外之財的意思)補貼下,供養好家人,待父母安排婚事,等女方過了門,一家老小過著安逸的小日子,直到兒孫滿堂。

隻是他小時候家裏還窮,十歲了家裏才有餘錢供他上學,去年剛上高中,離夢想中的師範學校還早著哪。

日軍占領哈爾濱的前幾天,沒了生意的父母幹脆就帶著全家一路躲避戰亂到了這裏。

這裏很偏僻,他們全家到這裏時,才幾間草房,兩戶人家和幾個獵戶。

父母衝著這裏人少地多,遠離人煙,打算在這裏住上一兩年。

他就放了下書本,開始學習種地、打獵和采摘各種山貨,離他的師範學校越來越遠。

最近這半個月他總是做惡夢,從睡著到醒來都在夢裏殺人,沒有原由的出現無數人,一個接一個的被他殺掉,場麵還很真實血腥,早上起來一鋪的冷汗,連帶整個白天都無精打采。

父母琢磨再三,總覺得這惡夢代表了什麼,卻理不出頭序,隻好按老規矩給十八九歲的兒子張羅親事,衝一衝。

小村落裏的也有個年齡恰當的女孩,長相不差,人也勤快,可就是不識字兒,人家母親也早有送上門的意思,隻是王南父母很希望未來的兒媳婦能有文化能管帳,沒有接這個話茬。

這幾天又搬來一大家人。

父母跟王南都一眼看上了人家那個讀過書、說話斯文、白晳又安靜的女兒。

母親用生意人家挑媳婦的眼光很仔細的審視著兩家是不是門當戶對、對麵家風如何、長相是不是宜生養、能不能管帳、有沒脾氣這些問題。

當然,王南看中隻有漂亮。

父母把他趕出去幹活後,轉頭就與人家熱情攀談起來。

從兩家都是生意人嘮起,交流了怎麼做山貨生意,又聊了到這裏的理由,話題很自然的就轉到孩子身上。

這兩個孩子年齡差不多,還都是已經讀高中的小知識分子,雙方父母就互動了一波誇獎孩子的方式。

再閑聊下去,兩家的共同點越來越多,話也越說越隨意。

於是母親就有意把話題引的更深入些,含蓄的問了女孩子的婚配,女孩母親說女兒打小兒在學堂裏長大,讀書識字後就沒給她纏住腳,結果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拖到現在。

話轉回來又問了男孩的母親,男孩的母親心裏有了數,歎了一聲,說這孩子不願意做買賣,想做教書先生,要不是日本人打過來,他還得再讀幾年書哪,這都沒來得及給他定一家。

這時的東北,少數民族倒不理會裹腳,城市人接受新潮思想的也不會再給女孩子裹腳。農村為了提高勞動力,很多人家都是給女孩子裹上一段時間滿族式的平足意思一下。相比關內婦女幾乎清一色三寸金蓮而言,天足大腳的比例很高,所以才有特指詞“小腳老太太”。

其中,做學校老師的文化人更是反纏足的主流,有選擇的都不會娶小腳女人。當然,就是娶了也沒什麼,放在鄉下孝敬父母好了,到城市裏會再娶一個大腳新潮的,這時代出名的那些寡頭巨人們基本都這樣做的。

王南的母親就這麼變相的把王南喜歡人家女孩的話遞了上去。

人家母親說,我那大丫頭還想去東北大學讀書哪,可這世道,能在這小地方安穩一輩子都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