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又名相思草,滿目海棠花,寸寸相思情。
是昏君在思念母親吧。
我如是想著。
待掀簾而出時,我已換了身堇色暗花緞麵的袍子,下著月白色小褶裙,頭佩凍石牡丹簪子,眉間綴以半梅形花鈿。
我並未花過多時間同心力用在妝點上,隻因如今初次去中宮,她是主我是次,雖不能讓自己穿著寒酸,卻也不能不曉輕重,一切,理應先為收斂。
那時,南宮晤聽見我掀簾聲便轉過身來,隻不曾瞧清楚我,已是開口,“怎麼換身衣服能——”
話至一半,他已是整個人怔在原處,隻張著嘴瞧我,卻不見他再出聲。
我走上前,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傻子,瞧什麼呢?”
南宮晤並未回答我,隻是驚愕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念著兩字“真像”!
真像?
莫不是在說我同母親?可我本就同母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當然像了,隻是,他一個傻子,知道我母親長什麼樣?
正想問他,卻見廡廊那頭又是跑來一個宮婢,說是等在偏殿的公公傳話來,問我究竟什麼時候能好,我咽回心中疑問,回了句“這就去”便跟上宮婢的步子。
坐上早就備在昭陽殿外頭的步輦,由人抬著繞過幾處宮門後便是到了那棲鳳殿,楠木門外已有宮人等候,見我步輦一到,立時有人進門通稟,而當我走下步輦時,另一名宮人已是走向前來,將我引入棲鳳殿正殿。
赤金猊爐,檀煙飄嫋。
我在那圈椅上坐了許久,卻不見一個宮人前來奉茶,更不見一人過來問安,那時,我便如同傻子一般地呆坐一側,仿若是能叫人生生遺忘了去的人。
我知道皇後定會給我顏色瞧,可我卻不想她用了這麼下等的招數。
隻有心胸狹窄,悍妒之人才會如此手段,倘若她當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厲害,現如今見昏君對我寵愛有加,她便不該與我為敵!
在這深宮內院之中,但凡是人,都該知道我入宮不過短短一月,如此短的時間我根本不可能分幫結派,倘若她聰明,她便不該想著如何將我除去,而是該好好想想如何將我拉攏,更為鞏固自己的地位!
倘若我是她,今日便決不會將那送來棲鳳殿的聖旨丟到禦書房去,我更不會同昏君起衝突,倘若換成是我,我會平心靜氣地遂了昏君的意思,之後再恭恭敬敬地將聖旨雙手奉上,我還會開口祝福昏君同那新妃!
來日方長,誰能猜及日後會發生什麼,與其正麵起衝突,讓自己落一身不愉快,又為何不退讓一步在旁冷眼觀看,看這場後宮之戰,究竟孰勝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