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漸漸隱沒在薄霧中,蕭索的輪廓安靜地矗立著,千年未變。淡淡地霧氣因著雨意平添了一份惆悵,雨聲淅瀝,三月微涼,江南的桃花兀自開得正絢爛。青山中掩了柴木人家,卻獨獨掩不了那桃花的嬌容,桃花樹開了一路,從小村莊一直開到一家庭院幹淨的小屋,屋門上雋永的字跡,“歸夜居。”
木屋在離人家較遠的山麓處,遠遠地,有細若絲綢的溪水淡靜地淌過泛著花香的土地,一片不算大的田野裏有模樣俊俏的花草,還有農家特有的金色糧食味道。斜倚的樹木伸出微曲的枝幹,任葉子糾纏著路過的清風。
小屋前沒有淩亂的腳印,想必這戶人家也是門前鞍馬稀吧,不過少了那份不甘的寂寥,好一個清靜人家。
“吱呀”一聲,內屋的青衣男子,俊秀的臉龐盡然是儒雅的輕笑,一身裝扮,更有幾分脫俗的雅致。眉目間淡淡地卷了笑意,眼眸如漆墨。唇齒微啟,預料之中的清雅聲音:“小鬼們,這雨來的正好,你們可以好好地暢飲一番了。”目光溫和地落在庭院一方的淡紫色的花草上,花草齊膝,聽了男子的話,仿佛在開心地搖著。庭院內有空靈清脆地聲音,三三兩兩交疊:“王萬歲,王萬歲。”孩童的聲音夾裹著濃濃的笑意蕩在空氣中。男子笑意更顯溫和,放佛在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待孩童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便踱步入內屋,輕輕地掩上了木門。
屋內擺放著各類物品,書畫玉石,應有盡有。男子斂了笑意,淡淡地掃了一眼屋內的東西,木桌,木架上的物品放佛有感應般的泛起了薄微的光,淡紫色的,淡藍色的……男子微微歎了口氣,物品隨之也漸漸隱去了光芒。
暮色將至,男子掌了一盞燈,向屋門深處走去。不知何時,小小的木屋內出現了暗黑的甬道,仿佛是無盡的暗夜,行至深處,暗黑便一陣陣地滲入眸色,心底,吞噬那些脆弱的心智。男子微微屈指,在手中燈盞上敲了兩下,暗黑便一點點地退去,淡藍的光漸漸充盈漆墨般的眼眸,寒氣一點點地從腳底攀爬上男子的身體,不知何時男子的一身青衣化成一襲黑袍,手腕處衣袍內有隨著男子步伐隱現的龍鱗圖形。
待暗黑全然退去,才驚訝的發現這是一間石屋,除了淡藍的冰,還有那從冰中盛開的紅蓮,煞是奇異。紅蓮中央的冰塊內是一個白衣的人,麵目無悲無喜,卻給人一種無盡的親切感,放佛下一刻就要蘇醒,帶著溫和的笑意蘇醒。黑袍男子慢慢半跪著蹲下身,去看那冰中的人,語氣中帶了淡淡地悲傷:“沐澤,要等多久,才等得到我們三人諾言實現的那一天?你曾經告訴我,能得一知己,勝得全天下。這份恩情我夜空冥記了千年,不敢忘記。隻是,你的魂魄到底在哪裏?”
說著說著,夜空冥靠到了一旁的石壁處坐下,像是在和友人言語,目光似乎有些茫然,“夕默成了魔界的王,他本不必如此的,隻是為了那女子……唉,情字傷人呐。他為你留下的紅蓮說是可以為你補充身體的靈力,好以後更好的吸收你的魂魄。如今的我們,早已不似曾經那番意氣風發了。若是,當初夕默沒有離開,若是,我沒有戰死沙場,是不是,你就可以成為一代君臨天下的王?”
無言的歎息滲入冰層,白衣人依舊沒有反應,“罷了罷了,都已經過去了,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感傷了。無論如何,我和夕默都會為你集齊三魂七魄的。”男子看著白衣人的臉龐,腦海中忽地閃出曾經的畫麵:高高地坡地上,白衣少年儒雅地笑著,看著前方鮮衣怒馬的兩個好兄弟,兩個模樣不及弱冠的少年正騎馬比武,流動的劍影和長槍交擊出叮玲的聲響,看到盡興處,白衣少年雙手放到唇邊,大聲呼喊:“空冥,夕默,我樓沐澤有幸與你們結交為昆季,此生一歎,能得一知己,勝得全天下。”
鳳夕默嘴角一彎,收槍一越飛到白衣少年身旁,一把拍上少年略顯單薄的肩膀:“哈哈,那是自然,能和本上仙交上兄弟,還那啥……知己,對,知己,是你小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夜空冥自是不服氣,劍眉一挑,走到鳳夕默跟前,“少擺你那什麼上仙的架子,第一次比武時還不是輸給了我。”
“就一招而已!”
“一招也算輸!”
“你……”鳳夕默還未將話說完,夜空冥忽地一笑,笑裏藏刀,“對了,某人說輸了的人要拜對方為師的,嘿嘿,夕默,叫聲師父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