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嫁(2 / 2)

可是一雙有力的手已經扶住了她的腰,一個低沉到有點冷酷的聲音和氣息在她的耳邊回旋:我們還沒拜堂呢,你可不能倒下。眾人又是一陣哄笑,瞧,這新郎官多緊張新娘子,這還沒拜堂,就已經抱著新娘子了。芷蘭整個懸空躺在他懷裏,他大踏步的抱著她像喜堂走去,外人眼裏這是何等親密的一幕,葉公子說另一位姑娘是紅顏知己,這位也是真心喜歡的,要不怎麼那麼緊張…。芷蘭掙紮著想下來,她不想配合他演這場“恩愛”的戲,可是她剛一動,那雙環著她的手就已收緊,她不敢再動。

喜堂前,葉老夫人端坐在椅上,笑盈盈的看著兒子,兩個新娘都站在兒子旁邊。眾人想著三人同時拜堂嗎?葉家的婚事算是開了永安鎮的新例了。葉天澤對著旁邊的人示意了一下,喜娘竟然將另一個新娘子領了下去,隻留下了喬家大小姐,眾人才點頭稱讚,要不這場麵可真夠混亂的。芷蘭不明白怎麼回事,他是憐憫她嗎,讓她保有一些顏麵嗎。婚儀終於結束,芷蘭不知道人家的新娘子在拜天地的時候是怎樣的甜蜜、幸福、期待,她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苦澀,她和最心愛的人一起拜了天地,可是那個人恐怕是最很她的,他隻是在履行一種儀式,而不是承諾。從此在世人眼中他們是夫妻了,可是心裏他們還不如陌生人,陌生人不會有恨,而他對她是滿滿的恨。

芷蘭端坐在喜帳內,她很累,不但心裏累,身體更累,她想躺下,這鳳冠為什麼這麼沉,還是她的頭很沉,她希望這一切趕緊結束,可是她又很害怕,等所有的賓客都送走了,他就會來給她揭蓋頭,這又讓她很驚恐,她一點都不想見他,他肯定不會善待她,他總能讓她的心緊張,連帶她的胃都收緊。她不知坐了多久,然後門被打開了,濃濃的酒氣,還有略帶點淩亂的腳步聲。他來了。他每走近她一步,她覺得耳朵裏都有一陣轟鳴,他又會怎麼折磨她?

他終於走到她的跟前,站定,並沒有動,這讓她更緊張。很久,一隻挑婚帕的杆子揭開了她的蓋頭,她怯怯的抬眼看向他。新郎的表情並不是含情脈脈在看新娘子,而是玩味的壞壞的笑意,裏麵有淡淡的輕鄙、有戲瘧、有冷冷的寒意,芷蘭忍不住合上眼,他寧願他冷淡他、拋棄他,讓她一個人自生自滅,可是她不想讓他這樣看她,她並不能做到對他無動於衷,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讓她的內心隨之波動。

他的手伸過來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臉也幾乎貼近她的臉,他的氣息在她的臉上縈繞。像是種誘惑,可是又不是親昵。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的手抵向他的胸膛,她要推開他,可是她就像在推銅牆鐵壁一般,哪能動了絲毫。他瞬間單手抓住她雙腕,用很輕很冷的聲音說道:“你應該在四年前這樣推開我,那我們就不會有今天了”。又來了,又來了,芷蘭覺得幾乎要暈眩過去,他在提醒她,是她害了他四年,是她害的他家門遭難。她的頭暈眩的控製不住的觸到他的胸口,她連眼睛都不能睜開了。喬天澤看她慘白的臉,他不想新婚之夜就讓新娘子就醫,他輕輕托起她,幫她扶到床上,蓋上被子:“春寒裘冷,好自歇息吧。”他振衣離去。西廂房,那裏有一位能給他春宵一刻的新娘子,喬芷蘭眼角的淚如珠串般滑落。

葉天澤的確在西廂房,他並沒有拿著酒杯在喝酒,而是拿著酒壺在喝酒。他已經陪賓客喝了很多的酒了,喜酒是不怎麼醉人,可是這般的喝下去,常人換成水也扛不住。那端坐在床沿的另一個新娘子卻沒有來阻止,她就那麼靜靜的坐著,連一句規勸的話沒有。

這一夜,三個人,有人淚流不止,有人狂醉不止,有人靜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