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浮生釀,雪衣你嚐嚐。”管清歡立起一根雪白筆直的食指點了點藺雪衣麵前的那樽清酒,神情有些莫測。
雪衣二字落地清脆,就好像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砸進了藺雪衣的耳膜,將藺雪衣靜若琉璃鏡的心湖震起了脈脈漣漪,藺雪衣長長的睫羽垂下,掩住了那星辰止不住璀璨的眼眸。
“雍都盛產美酒,”藺雪衣用一隻手挽起寬大的衣袖,又用另一隻手端起那杯清酒,抿了一口微皺起眉頭,淡淡道:“這浮生釀正是雍都最負盛名的烈酒。”
管清歡眼中精光閃爍,伸出素手在口水雞那碟菜上挑挑揀揀,終於挑出了一塊顏色沒有那麼明豔的雞肉,笑吟吟地放進了藺雪衣的碗中,手上的鐲子隨著動作的變動而流光熠熠。
管清舟差點沒把他的眼珠子給瞪出來,為什麼小妹給那家夥夾菜都不給他夾!
藺雪衣抬眸望進管清歡笑吟吟的雙眼,那盛滿碎雪的眼睛中此時仿佛有溫流脈脈淌過。
他低頭看了看碗中的口水雞,頓了一會,才夾起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神情瞬間僵硬了,連帶著背脊也僵硬了。
“你前幾日不是向兄長借了許多有關雍都曆史的書冊嗎?對雍都現在有何想法?”管清歡順手也給管清舟夾了一塊口水雞,她實在無法忽略管清舟那怨氣衝天的氣場。
管清舟原本耷拉著腦袋,但在管清歡將口水雞夾在他碗中的時候就好像被瞬間激活了一樣,立馬陽光燦爛,將方才的不悅立馬甩在腦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管清歡。
“雍都盛產美酒,絲綢,香料,依照這樣的條件,雍都原本會十分富饒。”藺雪衣的語調不急不緩,他眼睛狀似無意地掃過管清舟碗中的口水雞,停了一會,再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碗往邊上移了移:“隻可惜,雍都濕氣重,每日霧氣繚繞,百姓出行不便,而且身體常年浸泡在陰濕之地,身子大多不行,雍都人均壽命不過三四十。”
“這個我知道。”管清歡用一隻手支起腦袋,斜著眼睛看向藺雪衣,“對於這個,你有何解決之策?”
管清舟艱難地咽下了那塊口水雞,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顯然是被嗆到了。
管清歡伸手在管清舟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好一陣,管清舟才緩了過來。
“小,小妹,這個問題可是曆史遺留問題,自薑國還未覆滅時,雍都的地質就如此,雍都百姓世世代代都是如此,這如何能解決?”管清舟雖然現在看藺雪衣有些不順眼,但他還是不得不出聲提醒整治雍都乃是個死局,省的小妹對雍都現下的狀況投入太多心血。
管清歡似笑非笑地看著管清舟,挑了挑眉,道:“兄長怎知雪衣不會想出解決之策?”
隨後又將目光轉向藺雪衣,眼中是滿滿的算計與打量。
管清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眼珠子不住地上下打量著藺雪衣那孤傲雋美的臉,忍不住道:“小妹,你還是……”
管清舟的話並未說完,就被藺雪衣的聲音清冷的聲音打斷:“這個問題的確棘手,而且若是要改變眼前這種狀況,結果必然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翎王府
卿鉞踞著腿團坐在榻上,左右手快速地擺弄著黑白子,最後,落下一子,白子勝。
無眉頭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主上已經許多年未有過贏輸局了。
“他們還未散?”卿鉞出聲打破了此時的一片寂靜。
無下意識地低下頭,壓下聲音,應了句:“是的。”
閣中的燈火,忽明忽滅,映在卿鉞妖神般的臉上,透著一股幽暗的詭異。
一道月色的殘影在空中劃開,同時,一枚通透晶亮的白子也隨之墜地,留下了一聲犀利的碰撞聲。
國公府,月閣庭院。
“牽一發而動全身?”管清歡眼中笑意盎然,端起酒杯仰頭喝光,“動的是什麼?”
藺雪衣掃了一眼管清歡,反問道:“郡主你覺得動的是什麼?”
管清舟聽的是雲裏霧裏,聽藺雪衣的口氣,似乎雍都的地質問題能有解決之道。
管清歡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沒有回答藺雪衣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是否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