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氣跑回來,心裏又羞怯又惶恐。喝了好幾盅茶,才勉強定住心神,腿肚子直轉筋,一抽一抽地好痛,經這一遭,剛才的尿意全無,不隻是羞的,還是嚇的。
我躲院裏有些後怕,怕什麼時候,宮裏來一群人把我抓走,然後悄悄地打死我。每次院外來人,我都怕是來抓我的,我變成了一隻驚弓之鳥。
我又開始龜縮在浣衣局,老娘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又闖禍了。
等老娘晚上問我,我從實招來,被老娘一頓狠打,那雞毛撣子打在我身上,噗噗直響,打得我嗷嗷直叫。老娘氣狠了,罵道:“你個闖禍的玩意兒,還敢叫疼,叫你招惹他!叫你招惹他!不要命了你!”罵完又給了幾下,打得我齜牙咧嘴。
第二天一早,老娘出門前吩咐:“你個傻缺貨,這幾天不要出門了,等風聲過了再說。”
我對著門簾白了一眼,這老娘真是下狠手了,渾身都疼啊。過了會兒,今天留院休息的胡兒打簾子進來,擠眉弄眼兒衝我笑道:“昨兒挨打了吧,整個西廂都聽見了,聽你叫的可狠了,說吧,犯啥事兒了?冬梅她們好奇著呢,你好好說,晚上我回去說給他們聽,一起樂樂。”說著就往床上坐下來。
我橫了她一眼,罵道:“你們這群壞了良心的,小心我啐你們一臉。”
“呸,去你的,你的良心還比不上小丸子呢,過來小丸子,乖”,說著胡兒手一撈就把小丸子抱懷裏了。胡兒從懷裏取出一包點心,罵道:“我可不像你,上次讓你給我吃點梨子,寶貝得跟什麼似的。”
“不要再提那個梨子”我咬牙切齒,各種迫切需要失憶的場景,蹭蹭蹭冒上來…
“看你那樣兒,還沒我大方,好了我得回去補覺了”說完打了個哈欠回屋去了。
這幾天晚上我都躲冬梅她們屋去了,一來是不想天天看到老娘的黑臉,二來這裏八卦多,可以準確獲知我是不是暴露了。
冬梅把我的腦袋往下來,從內側探出頭來,一臉興奮地說:“最近有個新鮮事兒,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
“啥事兒,快說說看。”桃兒也跟著興奮起來。金麟、胡兒也來了興頭,都往這邊看過來。
冬梅說道:“據說前幾天,那楊小將軍進宮來看望生病的楊妃娘娘,結果剛走到禦花園裏的梨樹下,被一顆大梨子掉下來把臉給砸了,現在臉還烏青烏青的!”
“真的啊?哈哈哈哈,太搞笑了,這也行,他不知道躲一躲啊,真笨!”胡兒笑得花枝亂顫,笑得不能自己。
冬梅、金麟、桃兒一致向胡兒投去吃人的眼光,我把頭埋得低低的,默念:“與我無關,與我無關,我這種單純的小女生是不屑不參與這種冷暴力鬥毆。”冬梅往我腦門一拍,“念啥呢?你個小妮子也不是個好的!”
“幹嘛啊,你們?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笨好了”,胡兒心裏漏跳一拍,姐姐們這是要揍她嗎?
“這還差不多”這群傻孩子最喜歡楊承武了,當然包括我。
這兩個月,老娘經常和我講故事,例如以前有個宮女叫小青,勾引太子,被李皇後釘死在柱子上,全身釘了90顆鐵釘,眼珠都給釘爆漿了;以前有個宮女叫玉兒,勾引五皇子,祺貴妃命人把玉兒扔鍋裏煮熟了,聽說骨頭都撈出來敲碎了喂狗。
我對楊承武的愛慕花火就這樣被老娘的故事一點一點生生澆滅,導致我現在對任何宮裏除太監外的任何男性富二代官二代打心裏充滿懼意。
最近我辦差戰戰兢兢,認認真真,遇誰都把頭埋得低低的,結果清和園的阮姑姑還誇我穩重,多賞了1錢銀子。
今天的太陽不算毒,還算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我端著瑞祥宮慶小主的衣衫在樹蔭下走著,心情非常美好。路上遇到了李皇後的鑾駕,忙低頭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