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靜下來，仔細聽著，各人臉上表情不同，多是深重憂慮的。
徐將軍看了看大夥。
嚴校尉忽然站起身來，道；‘將軍既然要留下守關，我們當然跟隨將軍！大夥說是不是？’
無人回應，眾人多低下了頭。
徐將軍道；‘人各有誌，我不勉強大夥，是去是留，大夥自己拿主意，三代單傳的，有老婆孩子的，每人情況不同，大夥誰要去的，吃完這頓飯，就回去收拾吧，明日我送大夥入關。無家無業的，舍不得兄弟們的，就留下來，咱們左右生死在一起，也有個伴。來，大夥再喝一碗，吃完這頓飯，咱們就分了吧。’
大夥倒滿了酒碗，許多人忍不住抽泣起來。
大夥喝了酒，開始吃了起來，許多人喝醉了，許多人吃不下，許多人哭號起來，耍起了酒瘋。眾人直鬧到半夜才散了。
第二天，徐將軍帶著牛大地和顧長風送了要走的人，有三百多個，由嚴校尉帶隊，三人直送到了五裏外，才返回了關城裏。
牛大地和顧長風回到營房裏，喝了點水。牛大地不免唉聲歎氣起來。
顧長風道；‘你怎麼了？’
牛大地道；‘我沒想到，走的人這麼多。才留下六十多人，夠幹什麼的。’
顧長風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那是徐將軍的事，你瞎操什麼心。’
牛大地道；‘你說，這些人平時都好好的，怎麼要上陣殺敵，一個個都怕了。’
顧長風道；‘你武功高強，當然不怕，他們害怕很正常。’
牛大地道；‘可是他們吃著朝廷的軍糧，難道不該守土安民嗎？’
顧長風道；‘守土安民是為了什麼？’
牛大地被他問的一愣，道；‘什麼為什麼？’
顧長風道；‘守土安民是為了什麼？’
牛大地道；‘不為什麼，保護自己的同胞還用問為什麼嗎？’
顧長風道；‘當然要問，事物總有自己的原因。徐將軍說，有孩子老婆的，應該回去，這話不錯。可是他說，無家無業的，應該留下來，你覺得這話對嗎？’
牛大地道；‘這話有什麼不對？’
顧長風道；‘你無家無業，在你生活的土地上，沒有一塊田地是你的，你沒有房子，沒有女人，沒有尊嚴，那你守土安民到底守的是什麼，你又在保護什麼。你唯一擁有的東西，就是你的身體，為什麼你要用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去幫別人保護他們的東西，你不是個傻比，你就是個瘋子。’
牛大地有些委屈，道；‘大哥你罵我。’
顧長風道；‘不是罵你，我說的都是事實。軍營裏那麼多吃空餉的，憑什麼一樣的待遇，別人什麼都不幹，我要拚死拚活的。什麼事情都有原因的，軍隊裏出現了逃兵，人群裏出現了叛徒，不要隨便指責他們，你要想一想，他們為什麼逃脫了，為什麼背叛了。民不患寡患不均，沒有公平，再強大的軍隊也是不堪一擊的，幫派，商會，國家，莫不如此。’
牛大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了。
顧長風道；‘你為什麼留下來？’
牛大地道；‘不留下來，我還能去哪？咱們跟徐將軍的交情，咱們都不幫他，誰幫他。再說，我也想著立點軍功，好出人頭地呢。’
顧長風道；‘想出人頭地是好事，不過，我要提醒你，不要想著效忠朝廷，或者效忠於什麼，更不要信仰什麼，否則，吃虧的隻有你自己。’
牛大地道；‘我知道，隻是，益州百姓養了我，這份情，我這一輩子總要還的。’
顧長風道；‘你能這麼想，當然是好事。我就是怕你太年輕，被別人忽悠了。年輕人的血都是熱的，聽不得別人鼓動，別人說兩句什麼保家衛國，守土安民的大話，你就拚死了往前衝，早晚死路一條。過兩天客兒豔人打上來，你時刻留點神，多看看我，知道嗎？’
牛大地看著顧長風，道；‘大哥，你為什麼留下來？’
顧長風冷笑，道；‘你說呢？’
牛大地道；‘是因為我嗎？’
顧長風道；‘我把你拉出來，當然要看好你。你現在武功比我高了，但是畢竟太年輕，心眼兒少，容易被騙。不過我留下來，主要還是為了幫徐將軍，再說我也是想立軍功出頭的。所以，我先和你說明白，雖然咱們哥倆武功還可以，但是一旦局勢危急，你不要犯牛脾氣，咱們該跑還是要跑的，知道嗎？’
牛大地想了想，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現在也不傻了。’
次日，馬如龍邀請徐將軍等人去關城上參觀城防，牛大地和顧長風隨行。
四百多丈長的一字關牆中間二百丈見方的城池，一丈多寬的城牆上用木頭在上麵搭了第二層箭樓。城外離牆二十丈外，已經挖了一條橫麵為倒梯形的長溝。
馬如龍和劉副將帶著徐將軍三人在城牆上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