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0章 厚臉皮(1)(2 / 2)

是誰說榮昌公主一無是處全然有勇無謀?

重獲新生的榮昌公主僅僅是站起身,僅僅是朝她望過來,那一眼森冷威嚴,孔雀竟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這壓迫感與那人寒波生煙般的眸子相似又有不同,她曾是東興公主,又披上大秦皇後的鳳袍,尊貴與驕傲寫進骨子裏。哪怕她曾跌落萬丈懸崖,此時她是皇後,也將是中宮之主,她再和顏悅色地與她親厚,希望有人能同她說說體己話,可誰都明白,今日過後,再無人可同她親近。

尊卑有別,親疏有別,孔雀分明入不了她的眼。

心思陡轉,孔雀垂首退到一旁,恭順地應道:“孔雀不過一介民女,一切隻聽陛下同娘娘吩咐。”

百裏婧微微一笑:“這倒顯得生分了。”

話雖如此說,客套完了,她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伸出纖纖手指撫平袖口的褶子,對宮人道:“帶我去瞧瞧陛下吧。”

腳步平穩,步伐不急不緩,全無焦躁虛軟,宮人小心地扶著她,再無人去管孔雀是何神色。

正如大帝在皇後的麵前頑劣且無賴,卻無人敢質疑大帝的威嚴同狠戾,皇後也正一步一步走著他的路,在大帝麵前乖巧柔順,在人前不容置喙。宮人惶惶,既敬且畏。

大帝剛沐浴更衣完,宮人正替他束發,忽聽得門外一道低聲驚訝:“娘娘您……”

大帝轉過身,便見他的妻從外走來,一身玄色鳳袍曳地,露出的鞋履亦是玄色底紋,腳下倒是平穩,她一手被宮人牽著,一手自然而然地撫著小腹,有孕的身子已顯懷。

大帝的眸色有些許不自然,轉瞬又被他壓了下去,笑問:“時辰快到了,怎麼胡亂走動?”

伸出長臂要牽她。

百裏婧笑盈盈握住他的手,到了他跟前卻又鬆開,將他的肩膀按住轉回了鏡子前,問道:“隻許陛下替我盤發,不許我替陛下束發?”

大帝黑眸帶笑,拍了拍她放在他肩頭的手:“朕怕累著皇後。”

說話時,百裏婧已伸手接過了宮人的梳子,熟練地梳著他的黑發。

宮人從未見過皇後對大帝的體貼,數月以來,每日皆是大帝對她哄著逗著,初回宮時,稍不順心手邊有什麼便砸什麼,幾次三番要死要活,折磨得眾人不得安寧。是以,宮人皆以為她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可憐女人,莫名其妙得了大帝喜愛,擁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可顯然他們猜錯了,皇後梳頭的手法很熟練,大帝的神色也十分坦然,並無半分擔憂,顯然這種情形並非初次經曆。

很快,大帝披散的長發被她束起,她以手順著那梳子的印記撫了撫,一絲不亂。隨後大帝起身,雙臂舒展,宮人將玄色龍袍換上,皇後親自替他係上腰帶,撫平褶皺。

待觸摸到他的腰帶上鑲嵌的美玉,一顆比一顆更華貴,百裏婧不由地抬頭看他——他的確做慣了帝王,當初不過穿一身樸素的常服,也能大開大合理所當然地讓她更衣束發。站在此刻回想從前,才能從樁樁件件的小事裏頭看出端倪來,記取他的從容與掌控。

宮人為大帝戴上冕旒,百裏婧替他理好了朱纓同十二道垂旒,這才第一回真真切切地瞧見西秦大帝的本來麵目,最陌生的麵目——五官絕美無可挑剔,玄黑的龍袍威嚴肅穆,沉重高聳的冕旒讓他越發不可親近,仿佛穿上這身龍袍戴上這冕旒,他便再也不是她夜夜的枕邊人,而是冷血殘酷的暴君,他讓人懼怕,令九州敬畏。他活在傳說中,下凡塵走一遭,又回了傳說中。

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傳說中的西秦大帝摟住了她的腰,微微垂首輕蹭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怎麼,小心肝,不認得朕了?還是朕太美貌,看傻了?”

一開口暴君的麵孔又破開,百裏婧跟著笑開,不否認:“嗯。”

大帝哈哈大笑,毫不謙虛地認了下來:“小心肝,你的運氣好,旁人即便能瞧見朕的美貌,卻獨你一人能摸到。當然,你也是朕見過的最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