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華得了特赦令般,反身就撲進他懷裏:“老薄薄抱一抱就不痛了嘛。我皮糙肉厚,就是偶爾痛一下下,沒事的沒事的……”
她撒嬌還不忘發揮貓兒的本性,兩隻爪子撫上薄延的臉,滿手的糕點渣子都沾在他臉上了。薄延教過她不要隨便伸舌頭舔,不然她真想舔薄延的臉了:“薄薄,我覺得你最近又醜出了新高度,真好啊。”
薄延聽到這,居然也並不生氣,反而微微地勾起了唇角,青瓷般溫潤的氣質渾然天成,他掏出塊隨身的帕子來,為梵華一根一根手指地揩拭著糕點渣。
待弄幹淨了她,他這才又用那塊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和手,微微一挑眉,歎氣道:“你覺得醜,那就好。”
沒人聽得懂這兩人在說什麼,仇五和傅三一直覺得,這是薄延同小貓兒的“黑話”,猜也不便去猜,隻是聽著讓人樂嗬。
“大人,到了。”
等進了宮門,馬車停下,薄延攜著梵華下來,還不忘囑咐她:“待會兒去禦膳房待著,想吃什麼便吃著,我去陛下處議事,完了來尋你。”
“恩!好!薄薄你放心去吧!”梵華幹脆地回答,蹦蹦跳跳熟門熟路地朝前跑去。
薄延無奈地搖頭,其實“大美人”陛下在她的眼裏,遠不如禦膳房更有吸引力。
“聶大廚!”
薄延才安撫了小饞貓,便專心思索起待會兒見了大帝會有何意想不到的事發生,可沒走兩步,就聽見梵華傳來一聲歡喜的叫喚,驚得他抬起了頭來。
隻見一位年輕公子,身著去歲長安城時興樣式的錦繡華服,在一隊黑甲軍的引路之下開路去往宮中議事處。
待那公子聽見了小饞貓的叫喚,忙回過頭來,眉宇間倒仍是一派無害,卻平添了幾分滄桑辛酸,那公子也對著小饞貓失聲喊道:“花小貓?!你……你又來宮裏偷吃的了?”
作為出訪他國的使者,歸國麵聖的途中卻還敢東張西望,與舊相好閑話家常,心大成這樣,除了聶家老幺聶子陵,還能有誰?
花小貓,叫得還真是夠特別的。薄延的唇微微抿起,那雙沉靜的眸子狀似無意地盯著聶子陵,腳步不慌不忙地也朝著他走去。
“是啊!是啊!聶大廚,我又來吃好吃的了,可是自從你走了,我再也沒吃過更好吃的點心和飯菜,我特別想念你啊!你總算回來了!這是我今天最開心的事了!”梵華見了聶子陵,跟貓兒見了耗子似的,巴巴地就跑過去了,連禦膳房的事都忘了,隻要有聶子陵在,不進禦膳房也可以吃到好吃的!
聶子陵在東興被困了數月,本就是為了大帝等人歸國而做的障眼法,可憐他戰戰兢兢度日如年,擔心哪一日大帝揮師東去,他這大秦使臣定是要埋骨他鄉了。恰逢東興內亂,盛京城裏混亂不堪,即便東興皇帝礙於大秦顏麵仍舊待他還算不錯,可多數時候也無暇顧他,他這個大秦使者的營生過得可並不怎麼快活,頭上的白發也添了幾根。
若非東興皇帝忙完了內亂,失去的城池無法收回,北郡府的勢力已成定局,而大秦又遲遲沒有趁著東興國亂而入,他聶子陵非得再被拖上幾年才能回宮不可。
能重新踏上大秦國土,重回長安城,聶子陵幾度喜極而泣,可礙於都是些不太熟的侍衛黑甲軍,他再如何激動,也不能當眾哭泣。
這會兒一見到熟悉的梵華,那股子積累了許久的心酸心碎心憔悴一並都爆發了出來,聶子陵朝著梵華奔過來,咧著嘴都快哭了:“花小貓……能見到你也太好了!我也好想你啊!”
梵華特別夠意思,對待朋友,尤其是對待曾喂她許多美味佳肴的聶子陵,那是一點男女之防也沒有,見聶子陵張開胳膊,她當然就要往他懷裏撲了,可是才起了個勢,後麵有一股子力氣將她扯住,她前撲的動作頓時停在了半空。待她反應過來,低頭一看,人竟是被拎了起來,雙腳離地。
“老薄薄,你幹什麼啊?!”梵華不滿地撲騰,雙手雙腳使勁兒劃拉,想要擺脫薄延的鉗製。
一見到梵華背後的薄延,聶子陵快要流出的淚都給嚇得生生憋住,鼻涕泡兒也縮回去了,他的嘴還維持著咧開的樣子,下巴卻開始抖動,結結巴巴道:“我……我……薄……薄薄薄……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