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任何一句話感到稀奇或是不可思議,她隻在乎目下一切是否能為她所用。
滎陽白家的女兒……
滎陽白家在成為西秦第一豪族之後,百餘年來風頭無人可及,幾代白氏女貴為西秦皇後,甚至曾遠嫁東興,執掌東興後宮大權。然而,在西秦大帝繼位之後,卻漸漸削剝白家權勢,使其勢力日漸衰微。
城南的國公府偌大,是長安城中除卻皇宮之外第一大宅邸,白家三代人,以白國公白邕為首,白國舅白川為外朝中流砥柱,太後白瑤為中宮之首,護國大將軍白嶽則執掌三軍兵權,白家小一輩以白國舅的三個兒女為基石,即便如今已然式微,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白家仍舊高高占據著四大豪族之首的地位。
聽說有了白湛的消息,白露匆匆自承王府趕回國公府,風口浪尖上,君越不敢貿然緊隨其後,隻得換了便裝偷偷地入了國公府。
一進門,白露便急問道:“我大哥在哪兒?!”
白湛去了東興,已大半年沒有音訊,乍聽到他的消息,怎能不讓整個白家興奮。
管家同樣是滿臉焦急,卻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在後邊兒院子裏,老爺他們都在呢!您小聲著點兒,以防隔牆有耳啊!”
白湛此去東興是為了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去做什麼,白露雖然並不全都知曉,可大體上是不會錯的,為了白家的榮耀和未來,他們兄妹的心是一樣的。
聽罷管家的提醒,白露也不再繼續追問,急急地朝著管家所指的後院而去。那後院朝西,十分僻靜,除了安置著白家祖宗牌位的祠堂,平日裏鮮少有人來往。
進了後院的門,管家領著她往裏走,聲音更為惶恐不安:“大小姐,就在裏邊兒了。”
遠遠的,白露就聽見了一陣慘叫從裏間傳來,那慘烈的吼叫聲是她所熟悉又陌生的,她的頭皮不由地一麻,渾身都戰栗起來,連雙腳都有些邁不動了。她聽得出那聲音是她大哥白湛的,可是那慘烈的叫聲是怎麼回事?她大哥遭遇了什麼?
這時,君越也在下人的引路中跟了上來,見白露站著不敢動,拽了她一把:“走吧,進去看看。”
與大秦皇帝不同,承親王君越是國公府的常客,來去如自家府邸一般。
白露、君越二人入了屋內,繞過屏風的阻擋,一張可怕的臉出現在他們麵前,被幾個下人死死地按坐在榻上,雙眸突出,麵容猙獰,狠戾非常。而白國舅等人站在一旁,無能為力地瞧著。
白露隻看了那張臉一眼,就嚇得躲到了君越背後:“二表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不會是大哥吧?不可能的……不可能……”
白家的大公子白湛,曾是長安城中多少女子的夢中情郎,因著白家的兒女天生一副好皮囊,任是誰也羨慕不來,即便是龍椅上的那位大帝,也有白家的一半血脈,白家可謂與有榮焉。
然而,如今的白家大公子白湛,卻落得一副醜陋不堪的麵容,任何人見了恐怕都會躲避不及,莫說是白露不信,連君越也覺得懷疑。
“二舅舅,他……他真是湛表兄?”君越一麵拍著白露的手安撫,一麵問道。
白國舅站在那裏已有好一會兒了,國舅夫人、白湛的生母白氏已哭成了淚人,需要丫頭們攙著,才勉強沒有倒下去,她哀痛不已地哭喊:“我的兒啊,一早說了,不要做那些事,不要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你就是不聽,如今、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你讓為娘如何是好啊?老爺,都是報應,肯定都是報應……你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的兒子也落得這般下場,都是報應啊……我的兒……”
白氏哭得白露一陣心慌,也跟著落下淚來,上前去抱住她:“娘,娘……別說了……”
白國舅氣悶得不行,他何嚐心裏是滋味兒,見她們母女二人抱頭痛哭,頓時心下的煩躁一齊爆發,怒喝道:“夠了!哭什麼哭!要哭出去哭!國公府是死人了嗎!沒出息,一個個都沒出息!”
白國公年事已高,不再參與朝政大事,連府中事也是白國舅打理,他鮮少再插手,因此,白國舅作為一家之主,的確有資格來訓斥他們。